14、卖钱

陈二柱摸摸怀里的两小银元宝,激动的往家赶。

他没想到酒楼掌柜给的银钱这么多,足足四两银子。听说是城里的富户再找这个东西,银钱才给的高一点。

心想管他富户不富户的,只要自己落到实惠就行。整整四两银子呢!比上次黄精卖的都多,加起来家里就有七两多银子,现在又有金银花天天在卖钱,光今天早上就卖了一百多文,家里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再攒一段时间等钱够了,就能寻摸着买地了。

心里越想越火热,这都是几个孩子的功劳,先是黄精,后是金银花,现在又卖了个王八。这财运来了,是挡也挡不住的。

看来自己也要加把劲,不能被几孩子比下去了。这一刻,陈二柱的心里充满着干劲。

谁知刚转进山坳,迎面碰见他三叔,还没等他打招呼呢,他三叔就催到,“赶紧回家看看吧,你娘又在你那闹呢!唉……”

陈二柱楞楞的点了点头,撒腿就往家里跑。

后面还传来他三叔的声音,“这么闹腾也不怕丢人,唉……岁数越大越糊涂……”

远远的陈二柱就看见他家门口围了一圈人,等他扒开人群走进院子,就看见自己媳妇和小儿子哭的正伤心着呢,两大儿子眼眶也通红的,看样子马上就要哭了,又望望闺女,闺女到还好,看着没哭也没挨欺负。

他娘正坐在院子里,瞪着方氏娘几个,难得嘴里没骂人。他不知道,他娘不是不想骂,可她一骂那死丫头就有话怼着她,说的话还专往她心口钻,想打吧又追不着,刚刚跑那会可把她累的不轻。

看见二儿子回来,气的忍不住对着陈二柱“哼”了一声,扭过头又剜了陈青一眼。

“娘,你咋坐院子里呢?你看有话我们进屋去说。”

陈二柱对他娘小心的说,说完还不忘朝闺女使了个眼色,陈青秒懂,走过去准备扶着方氏进屋,让她躺着歇歇。

谁知三虎这小家伙一看他爹回来,就像炮弹似的冲向陈二柱,一把抱住他爹的腿,“哇……爹,卖王八的钱能不给三叔家吗?我不想被饿死,大哥他们也不想被饿死……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你不要把我们饿死……哇……”

方氏听着三虎的话,哭喊着说,“都饿死好了,拿我家几孩子的血肉去填补他们两家好了……家里这几年都穷的揭不开锅了,也没看有人来问问,刚有几个钱就跑来要……还让不让人活了……”

几孩子看她娘哭这样,都心疼的哭了起来,陈青又气又心疼,眼泪不由自主的也流了下来。

“哭丧呢!都给我把嘴闭上,别嚎了。二柱,我问你,卖王八的钱呢?”

陈青不由的紧张起来,他爹不会脑子一热,把钱给她奶吧?

几个孩子包括方氏都望着陈二柱,陈二柱望望媳妇和几个孩子,转头对他娘说,“娘,家里都没粮食了,这钱我准备留着买粮食的。”

“哼!”老太太胡氏哼了一声,接着说,“要留着怎多钱买粮食,留下一百文尽够了,剩下的娘帮你收着。”

陈二柱无奈的看着他娘,“娘,我都多大了?我自己能收着,再说我还想攒攒把地给买回来。”

胡氏瞪了陈二柱一眼,“放我这攒着也一样,等攒够了我帮你去买。”

“娘,我就想知道,你买的地地契上是写我的名字,还是写大哥三弟的名字?”

陈二柱认真的看着他娘,等着她的回答。

胡氏心虚的左右看看,说道,“写谁的名字都一样,反正你们都是亲兄弟,分的那么清楚干嘛!”

“娘,我买的地是留给大虎仨兄弟的,大哥三弟的地是留给他们各自儿子的,这名字是能乱写的吗?”

陈二柱越说声音越大,说到最后都喊了起来。

陈青在边上接话,“爹,奶既说你和大伯他们不用分,那等过几天麦收我们都去给大伯家帮忙,等收完了再背几袋麦子回来。这可是奶说的,你们几兄弟都是不分的……”

老太太胡氏气的都说不出话来,嘴唇哆嗦了半天,指着陈青骂道,“你个死丫头片子,怎么哪都有你,给我死一边去,我和你爹说话呢,你插什么嘴?”

陈青被她奶骂的也不生气,反正该说的已经说了,现在就看她爹的了。

“娘,我看青青说的对,以后家里缺粮我就去大哥家搬,家里缺东西就去三弟铺子里拿,你看这样行不?”说着眼含期望的望着他娘。

胡氏指着陈二柱,又指了指陈青,胳膊抖了又抖。几孩子也期盼的看着胡氏,看那样子都在等着她答应呢!

气的她一甩胳膊,麻溜的站起来走了。

二虎追在后面喊了句,“奶,你别走啊?奶……”

老太太听二虎喊她,扒拉开围着的人群,反到走的更快了。

陈青眼含崇拜的看着她二哥,最后这句喊的可太好了,保管给她奶吓的几个月不敢上门。

二虎被妹妹看的莫名其妙,傻傻的摸摸自己的头,又看看他大哥,心想都看着我干啥?

唉……

还以为她二哥变聪明了,谁知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外面看热闹的看没热闹可看,都三三两两的走了,边走还小声的说着,看样子陈青家这场闹剧够村里议论几天的,要等别的热闹出来,她家这闹剧才能被大家伙淡淡遗忘。

等人都走了,陈青不由的松口气,心想“战斗”终于结束了,能好好喘口气了。

回头看看方氏,眼睛肿了,头发也乱了,看样子站那都摇摇晃晃的,她忙走过去扶着方氏,“娘,你赶紧进屋躺下歇会,大哥,你去烧点热水给娘洗洗脸。”

大虎答应了一声,走进灶房就忙了起来。

方氏拍拍陈青的胳膊,“娘没事,你去哄哄三虎,他被吓着了。”

说着慢慢的往屋里走,陈二柱闻言走了过来,“青青,你哄你弟去,你娘这有我呢!”

夫妻俩搀扶着走进东屋,互相安慰去了。

三虎还在抽抽噎噎的小声哭着,应该是刚刚哭的狠了,一时收不住了,可怜的小家伙。自己刚开始的时候明明是吓唬她奶的,谁知把三虎给吓住了,想想怎么心里有点心虚呢!

一家子经过这一场闹腾,都挺累的,身心俱疲的。

草草吃完晚饭,早早就上床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摘金银花呢!

边上的小家伙睡的跟小猪似的,下午可是好不容易才哄好,小家伙是越来越不好哄了。

陈青迷迷糊糊的正要睡着,就听见边上她爹娘在说话。

“我娘今天被吓唬的不轻,估计好长时间不会再来了……”

陈青忙调整呼吸,想听听夫妻俩对那老太太是什么看法?

“不来就不来吧,我现在见到你娘那是真怕了,这婆婆可太不讲道理了,今天要不是青青,你娘还不知要骂到啥时候呢?”

方氏小声的说,过了会又接着说,“我瞧着青青自从病好了,可是越来越懂事,也越来越聪明了,现在家里好多事都是她做的,我这个当娘的可真是没用,还要个孩子帮我撑着,今天也是青青在,要不然还不知闹到什么时候呢?可我看青青被她奶追着打,我这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说着说着还小声的哭了起来。

陈青在边上吓的都不敢呼吸,就怕她爹娘唠着唠着,觉得她不对劲,然后怀疑她不是原装的,那麻烦可大了!

“呼……”

小小的松了口气,方氏应该没怀疑她,只是觉得她一下子懂事了,还好还好……

小心的继续听着,看下面他爹娘还聊什么?

“别哭了,说点高兴的事,你知道今天王八卖多少钱吗?”陈二柱兴奋的和媳妇说道。

方氏果然忘了哭,光听丈夫的声音就知道一定没少卖钱,鼻音很重的问,“卖多少?”

陈二柱举起手伸了四根手指出来,想着这会天黑媳妇看不见,又悻悻的缩了回去,说道,“四两,卖了四两银子。”

方氏一骨碌爬起来,问道,“卖了四两?钱呢?拿来我看看。”

陈二柱从怀里掏出小元宝,递给方氏笑着说,“你摸摸,是两小银元宝,还热乎着呢!”

方氏迎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月光,把手里两元宝翻来覆去的看,还放嘴里咬了一口,“真是银子的,我还没看过银元宝呢!那年咱家买地的银子我都没看见,就被你送给你娘了……”

说着话里又带了哭音,陈青听着她娘的声音,估计一会又要哭了,怪不得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一点从方氏身上得到了验证。

哎!心里叹了口气,她也想看看银元宝,她可也从来没看过!

陈二柱要被自己媳妇的眼泪给淹了,只能又开始哄,现在在方氏的眼里,千好万好不如银子好,“媳妇,今天金银花还卖了一百多文,全在这里,给你。”

说着把钱袋塞方氏手里,“一百二十九文,一文不少都在里面。”

方氏惊喜的说,“对哦!你早上是去卖这金银花的,一天就一百多文,二柱,你算算,一个月咱家能得多少钱?”

说着还推推丈夫,陈二柱无奈的说,“今天是第一天才多点,我估计明天最多百十文。”

“一天百十文也不少了,一天一百文,十天就是……一千文,就是一两银子,一个月……一个月就要……”

陈青就听方氏在那小声的算着,陈二柱在边上呼噜声已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