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达至今还记得那个冬天。
入目是一片无边的白色，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水雾，模糊了人的视线，冷气刺激着呼吸道，让他窒息。
他跪在魔法阵的残骸面前，在触碰到那冰凉的血液时，他的手彻彻底底的僵住了。
死了......
布伦达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惨白，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暗淡起来。
明明只是......只是想救他而已。
“殿下，您的举动已经过界了。”
“他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塔的祭品。”
【可身为王族的我，也和祭品没有任何区别。】
“您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荣光，殿下，区区一只笼中鸟而已，怎么能与您相比呢？”
【是一样的。】
“您必须接受现实。”
【他和卡米尔是一样的。】
布伦达没有说话，他沉默的跪着，看着血液干涸在雪地上，只留下些许的羽毛。
他们都是被囚禁着的......笼中鸟啊。
慢慢的，布伦达捂住了脸，把视线埋藏在手心之中，好象这样一切就都是假的了一样。
【他把他害死了。】
【看到了吗，布伦达？】
——【你用你的傲慢把他害死啦。】
*
羽毛长出来的感觉并不舒服，像是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骨脊，布伦达每一次拔下自己的羽毛，都像是在上刑。
他把自己的手臂咬的血肉模糊，不得不用绷带遮掩，黑色的衬衫很好的掩盖了渗出的血迹——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痛。
原来卡米尔当初是那么痛啊。
【你是我见过最奇怪的王族。】
塔的神灵对他说道。
【真的值得吗？】
布伦达的眼前浮现出那天的场景来。
坐在窗台上的男孩，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他的视线，掉入无边的天空之中。
【很漂亮。】
【它的主人，也一定很漂亮。】
他看着卡米尔以几乎是亲吻的动作对待他的羽毛，感到脸上发烫。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和结羽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真是狡猾啊，卡米尔。
布伦达想道。
“送给你了。”
离开我。
——但也别忘记我。
布伦达知道卡米尔想干什么。
他把一切有关塔和王室的禁书给了卡米尔，让他可以更好的，更快的，彻底的摆脱他们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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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
他说着，伸手按在了契约书上。
“他会替我完成我没做到的事，山川江河，森林大海，都会在他眼里。”
“我没做到的，由他来完成，我没结束的，由来他挣脱。”
——他会是我的灵魂。
*
布伦达和雷狮是不一样的。
布伦达更加克制，更加理性；而雷狮更加放纵，更加狂妄。
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两个极端。
但有一点，他们完全一致。
那就是对自由的渴望与追逐。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你的眼睛，你的灵魂，你的一切，我就解除这个诅咒。】
【一切都将终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笼中鸟了。】
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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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和布伦达很亲近呢，我很好奇，已经成为人的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布伦达所说的那样，值得这份信任。】
【我们再来一次游戏吧。】
【不多，就三个问题，只要你回答出了布伦达的答案，我就解除笼中鸟的诅咒，但如果你输了......】
它没有在说下去，但下场似乎很明显了。
安迷修眼睁睁的看着白国王弯腰向卡米尔伸出手，咬紧了牙关。
好像有千钧之力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寸步难行，安迷修试图挣脱，但元力却被限制了。
卡米尔看了一眼似乎毫无反应的安迷修，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所谓的【神明】身上。
“好。”
不安开始蔓延，恐惧不断发酵，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小、消失，只有地方『王』的身躯在不断扩大、变高，它弯下腰来，黑漆漆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渺小无比的卡米尔，让人害怕。
【生与死？】
“我选择生。”
【束缚与放任？】
“我选择放任。”
【最后一个问题。】
在安迷修震惊的目光中，黑气卷席了那枚棋子，同时也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带着怪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带着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最大的恶意向卡米尔问道——
【牢笼——或者自由？】
*
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卡米尔一个人的声音清晰可见，刚刚的声音还在空间里回荡——这是一个陷阱。
就连试图挣脱的安迷修也停了下来，想要听到最终的答案。
【放松一点卡米尔，我们已经离开雷王星了。】
【真的不来试试吗？佩利可是馋了很久啊。】
【无需考虑那么多——我们可是雷狮海盗团啊！】
『卡米尔。』
他知道他身后站的人是谁。
沙沙.......
【牢笼——或者自由？】
卡米尔闭上了眼睛。
——“我选择『牢笼』。”
*
谁在身后发出了一声叹息，最后消失不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
熟悉的怪笑声响了起来，在空间里不断回响，一股大力袭来——卡米尔被人抓在手心里举了起来，很快卡米尔就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他的身形比初见时变大了数倍，黑气在他身上不断涌出，翻滚，让人头疼欲裂，卡米尔皱着眉头，勉强忍受了对方的动作。
“我·找·到·你·啦~”
那人语气抑扬顿挫地说，冲他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
凛也静静的看着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小黑洞，手指颤动了一下。
“果然——是你这家伙啊。”
【黑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