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芸和刘导一唱一和，两个人把酒杯高高举起来，等着看沈芊吞下这口气。
然而，沈芊却没动酒杯，反而看向李真，“本来打算吃过饭再跟李真老师聊的，抱歉要在饭桌上说这么扫兴的话题。”
“如果刘导事先提过，我们会跟李真老师撞档期，我喝这杯酒没问题，但现在是刘导放了我们鸽子，这杯酒还是算了。”
“……”
李真听得愣住。
她看出侄女李芸有演戏的成分，这里面多半有猫腻。
但李真并不知道实情，以为李芸只是说话添油加醋了而已，并没有做太过分的事情。
等听到沈芊三言两语，把事情讲明白之后，李真脸色就变了。
她看向侄女李芸，“到底怎么回事？！”
李芸有点傻了，她没想到沈芊居然丝毫没有顾忌，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事情给讲出来了。
“姑姑，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对，我也是听刘导讲的！”李芸瞬间把锅甩出去，全部砸在了刘导的脑袋上。
刘导就这样成了一个背锅工具人。
他下意识想反驳，但还是忍住了。
李真老公这会儿出去了，遇见熟人去另一个包间应酬了，但即便李真老公不在场，他也不敢在李真面前造次。
刘导僵着一张脸，试图把锅再推到别人身上，“其实这件事的确有失误，是跟畅音对接的老陈沟通失误，我已经跟老陈沟通过，会严肃处理他！”
刘导口中的“老陈”，是节目的副导演。
出问题就推给下面的人，算是职场的常规操作。
他说着，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看向沈芊，“至于说放鸽子这件事，沈芊老师，确实是我们沟通有误，我们……可以谈一些补偿条件。”
沈芊看着中年男人微微僵硬的脸，等他的下文。
本来被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看着，应该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但刘导现在被沈芊这么望着，余光还能感受到李真的视线，脸色越来越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导甚至觉得，自己额头上好像有汗要流出来了。
“我也理解，确实这件事因为老陈沟通失误，给沈芊老师和ACE组合都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他还是在一个劲儿甩锅，强调自己没有问题。
停顿了一秒，刘导接着说，“但是现在已经敲定了李真老师的复出歌友会，所以我在想，可不可以这样设计——沈芊老师你们组合过来，在李真老师的歌友会上，做一个嘉宾，算是一个特别形式的回归舞台？”
刘导这么说，倒是正中李芸下怀。
现在网上本来就有些人，被带节奏以为ACE跟大前辈李真抢资源，颇有微词，如果这会儿，突然在李真的歌友会，插一段ACE的表演，可想而知，公众肯定会认为——这事有内幕，而且也坐实了ACE跟大前辈抢资源的事情。
于是乎，她眉梢眼角浮上笑容，附和道，“我也觉得，刘导说的可行啊，这样一举两得，而且也能体现前辈和后辈的融……”
“融合”的合字，还没说出口，李芸就被沈芊不冷不淡的视线，扫得大脑一阵空白，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李芸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小看沈芊了。
纵然是靠着陆召南上位，沈芊也是个足够厉害的女人。
“老刘，”李真也听得皱眉，她虽然不知道网上那些事，但也是个心明眼亮的，“这个可行性不高。”
李真还在圈子里活跃的时候，也有前后辈之争，当然对这些事，也很清楚。
刘导的这个提议，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是给ACE制造了更大的麻烦。
她蹙着眉。
恰好这时候，李真老公回来了。
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一眼就看出席间气氛不大对，刘导看起来像是心虚，李芸脸色有点僵，反观身为当事人的李真和沈芊，表情倒是平静得多。
他走到李真身边，“刚才过去打招呼，聊得久了一点，怎么样，需要再加点菜吗？”
李真摇摇头，“我吃好了。”
她一开口，刘导和席间几个人，自然也赶紧说，自己吃好了。
李真老公点点头，看出似乎还有事没完，对李真说，“你忙完了给我电话？”
“好。”
李真冲他笑了笑，“你先回去吧。”
李真老公这尊大佛走了之后，席间其他人，忙不迭地溜了，刘导不尴不尬坐在那儿，顶不住这种气场，想走，可是脚下却像是生了根。
李芸也僵坐在那里。
沉默的气氛，维持了片刻，李真看向沈芊，温和地笑了笑，“这件事我先前不清楚，但确实给你和你们组合造成了问题……”
沈芊猜到李真要说抱歉，截住了。
她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李真。
“李真老师，你先看看这个。”
李真微微一怔，接过去，看见文件第一页的时候，她还没说话，反倒是李芸先跳起来，“沈芊，你什么意思？！”
“你要签我姑姑？”
李芸本来想“口吐芬芳”，但碍于李真还在，强忍住了。
她本来想大骂：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想签我姑姑？？吸血都吸到我姑姑头上了吗？！
但当李芸发现李真平静地看着那些合同，到最后，甚至唇角勾起来的时候，李芸一下子就慌了。
这不行啊！
如果沈芊真的说动李真，把李真给签到畅音去了，那她不就被一脚踢开了？
她还没在姑姑身上拿到足够多的好处呢，怎么能就这么被踢开？
李芸忍着没有破口大骂，只凑到李真旁边，晓之以理，“姑姑，你这次复出本来就是回馈歌迷兴致，不是那么正式，自由度也大，你如果签公司的话，后续会有一些麻烦事儿的，到时候你也头疼啊是不是。”
“姑姑，你都这个咖位了，回馈歌迷、自己唱得开心就好，没必要再签公司啊，你自己不也这么说的？”
李芸说到最后，口干舌燥。
终于，她看见李真把合同放下了。
李芸总算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她忽然看见李真看向沈芊，笑着问了句，“沈总，带笔了吗？”
连称呼都变了。
沈芊随即递了一支笔过去。
“等等！！”李芸喊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