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深邃冷酷的狭长双眸蓦然靠近,修长如玉的双手扣住她的下巴:“季穗岁,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慕瑾安?
她的脑子里就只有慕瑾安吗?
季穗岁雾气氤氲的双眸微微眯着,奇怪的晃着头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而后傻笑点头:“慕瑾安,你回来了就不走了对吗?”
君临珏手下一个用力,把她给甩开。
季穗岁栽倒在被子上,不动也不闹了。
君临珏心里一滞,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紧张的走过去:“季穗岁!”
埋在被子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君临珏有些心慌的伸手抱住她,翻过她的身子,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鼻端去探她的鼻息。
没有一点气息。
君临珏脸色一白,惊慌失措的大吼一声:“兰一!”
季穗岁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神色惊慌的男人,扯了扯他的手:“慕瑾安,你害怕了吗?”
君临珏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骗他,气的一口血哽在了喉咙里,恨不得掐死她。
兰一跑进来的时候,君临珏隔空取物,地上的碗直接朝着他飞了过去:“滚去再煎一碗药。”
季穗岁看着他嘿嘿傻笑:“你担心了吗?”
君临珏:“……”
能掐死她吗?
“你担不担心?”季穗岁晶闪闪的眼睛看着他,又晃了晃他的手:“你怎么不说话?你担心了没?我要是真的死了的话,你会不会哭?”
君临珏只觉的心底一疼,眼底神色越发暗沉。
季穗岁被他的表情给吓坏了,迷迷糊糊的觉得自己好像是哪里做错了,又凑上去捧住他的脸:“你生气了?小气鬼,那你也装死吓我好不好?这样咱们俩就扯平了。”
君临珏:“……”
她迷糊的时候就是这个德性吗?
“切,不愿意算了。”季穗岁闹腾的累了,趴在他腿上,把玩着他的手指,在他手掌心里画圈圈,又一根根把他的手指掰开,又并在一起。
像是在玩很有意思的游戏一般,乐此不彼。
君临珏微微敛眉,就能看到她目光迷离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白皙的小脸,肌肤细腻如瓷,因为发烧,很烫很烫,隔着中衣都能清楚的感觉到炽热的温度。
“爷,药。”兰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一坐一躺的两个人。
坐着的那个脸色黑沉吓人。
躺在他腿上的那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口齿不清。
“端过来。”君临珏看了眼腿上的女人,已经闭上了眼睛,玩弄他手指的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想必是折腾的累了。
兰一直接把药碗递了过去。
已经要睡着的季穗岁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药水的味道,懒懒的翻身,面对面的仰头看着他傻笑:“你喂我。”
兰一捂住耳朵,逃也一样的跑了。
君临珏俊脸又是一黑,只觉的腿上传来的温度越发的热,身体也跟着慢慢变得滚烫,冷笑勾唇:“喂你是吗?怎么喂?”
“就……就……就跟以前一样喂啊!”季穗岁眯着眼睛笑着看他,指着自己的唇,又指着他的:“就是这么喂。”
君临珏目光一寒,凛冽如刀,仰头喝了一大口的药水,俯身对着她的唇渡了进去。
就是这么喂?
她跟慕瑾安喝药的时候都是这么亲密吗?
嫉妒的感觉疯狂地燃烧着理智,他发狠的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她嘴里喂药。
等到他喂完一碗药的时候,发现女人已经睡着了,气的把碗一摔站起身来。
季穗岁的脑袋还枕在他的腿上,落在床上的时候哼了一声,下意识的拉住他的胳膊,迷迷糊糊的喊了句慕瑾安。
君临珏扯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没挣开,也不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季穗岁又喊了句慕瑾安,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还拿脸蛋在他手背上蹭了蹭,这才安心睡去。
君临珏看着拉扯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的女人,把她往里头推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躺在了床上,皱着眉头嫌弃的扯着她扔到了最里头,自己睡在床边。
一夜未眠,看着不知道被自己扔了多少次,最后又死皮赖脸贴上来滚到他怀里的女人,磨了磨牙,手臂僵硬的停在半空,却是又轻轻的放在了身侧,叹了口气。
季穗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奇怪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帐顶,难受的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怎么了?
她怎么又睡在这里了?
君临珏的中军大营,她曾经在这里休养了十多天,自然对这里熟悉的很。
“长宁?”季穗岁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床,大喊一声:“长宁。”
“姐姐。”长宁迈着小短腿从外头跑了进来,看到她甜甜一笑冲了上来,一脑袋扎进了她怀里头:“姐姐你终于醒了。”
季穗岁紧紧搂住怀里的小丫头,亲着她的发顶,声音哽咽:“你吓死姐姐了。”
“对不起。”长宁小声认错,抱住她的腰嘤嘤的哭着:“姐姐,对不起,长宁错了。”
季穗岁捧着她的小脸,认真的看着她:“下次还跟不跟人走了?下次还敢不敢随便乱跑?”
“长宁没有随便乱跑,是姐姐说带我去找姐夫。”长宁小嘴一扁,委屈的说道:“那个姐姐说带我去找姐夫。”
“哪个姐姐?”季穗岁眼底神色一冷,果真是被人给骗走的。
“长宁不认识。”长宁摇了摇头。
“那要是长宁看到了那个姐姐,能不能认出来呢?”季穗岁给小丫头擦着眼泪,柔声问道。
“嗯嗯。”长宁用力的点了点头:“长宁能认出来。”
季穗岁点头。
好。
能认出来就好。
骗走长宁的,肯定是季府里头的丫头。
等她回去再算账。
君临珏不在军中,听说是早上的时候就带着人走了。
守门的侍卫给送来了早饭,季穗岁也不知道是该算早饭还是午饭了,草草的吃了两口,就让人准备马车送她们回季府。君临珏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还给她们姐俩准备好了马车,豪华又舒适。
回到季家的时候,季家门口被官兵给围住了,数百个人整齐的站成两排。
兰一赶车,看到官兵的时候,眼底神色一变,不会是因为昨儿死了个御医在这堵夫人的吧!
季穗岁觉得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知道应该是快到地方了。
“小姐,外头有很多官兵。”
兰一的声音在车厢门口响起,季穗岁掀开一点点缝隙,就看到整齐的两排人,看样子应该是在等她。
长宁枕在她的腿上睡着了,下车的时候,季穗岁把她抱在怀里,拿了床薄被给盖的严严实实的。
兰一在她前头:“小姐,这里就交给属下了,您先带着小小姐回去。”
顺天府尹明顺看着马车停在季府门口,看着季穗岁抱着孩子从车里头下来,又看着兰一在她前头带路,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说是季家的大小姐季穗岁,未来的七王妃,养的一只冰原狼,把曾御医给咬死了。
可那季大小姐的身份,也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这未来的七王妃的名头,就不是好惹的啊!况且这全京城都知道,季小姐跟长宁公主关系也亲近,还是长宁公主的救命恩人。
明顺已经在这里等了大半天了,听季家的门房说,这季小姐的妹妹,昨晚上失踪了,闹了整整一个晚上,府里头的人都说孩子可能早就死了。
这会儿看着季穗岁抱着孩子下来了,心里也有些打鼓,却还是迎了上去,自己该做的事情总是要做的,毕竟咬死了人的是她养的狼。
那死的人要是普通的百姓也就算了,偏偏是御医,那曾御医还是宫里头元妃娘娘的娘家舅舅,昨儿听说是哭着闹着找皇上要说法。
这不上朝的时候,圣上就让他来彻查这件事,南平郡主的人也跟他说了,让他彻查这件事情,不要姑息。
“小姐留步。”明顺走到季穗岁面前拦住了她,一身官服,正气凛然,声音中气十足:“请问可是季穗岁季大小姐。”
季穗岁点了点头,伸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指了指怀里的长宁。
明顺看了眼那孩子,应该是好好的呢!没跟季家的小厮说的似的,已经死了。
这季家的小厮丫头季家人都不管的吗?任由他们这么传,这么诅咒一个小孩子。
“季小姐,关于昨天您养的狼咬死了曾御医的事情,下官要找您问一下情况”明顺也不是不知礼的,例行公事的说道。
兰一却一步上前:“小姐,您带着小小姐进去休息,这边有我。”
明顺也是认识兰一的,七王爷的护卫,总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左膀右臂一样重要的存在,虽然没有品级,可这京城里头不管是多大的官,见了他都是要卖个面子,喊上一句兰大人的。
“兰大人,下官在例行公事,还望兰大人见谅。”明顺拱手看着他,面目严肃。
“明大人是要找元帅是吗?”兰一面无表情的时候,严肃又吓人,一身的杀气凛然肃杀。
“元帅是谁?”明顺皱了皱眉,眼看着季穗岁已经进了季府,对着身后的衙役使了个眼色。
“我劝明大人还是不要动我家王妃的好,元帅就是你要找的那只狼。”兰一眼底神色凝重肃杀,嘴角勾起,继续道:“那冰原狼,并不是我家王妃养的,那是我家王爷养来给我家小主子做玩物的,现在那东西就跟着我家王爷呢,我家王爷说了,有什么事情去找他。”
明顺吓得脸色一白,这可怎么是好,那东西竟然是王爷养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王爷为了护着这未来王妃说的谎话。
不过这兰大人都一口一个我家王妃的喊着,想必这七王爷对这未来王妃是在意的紧的,自己还是如实禀告,最好是不要趟这个浑水。
“既然那狼是王爷养的,属下就回去给圣上复明,看看圣上那边怎么说吧!”明顺对着天拱了拱手,神色恭顺。
据说那狼是北域冰原狼,那么凶悍霸道的狼,他一开始还疑惑这季小姐一个柔弱女儿家,怎么会养那么一个东西。
这兰大人一说,是七王爷养的,那就说的过去了,这普天之下,敢养那等凶残之物的人,也就王爷一个人了吧!
明顺跟兰一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说是去宫里头复命去,皇上还在等着呢!
兰一拿着七王府的令牌,也跟着进了季府。
季穗岁回去看了趟夜妙音,她已经醒来了,正在给孩子喂奶,看到她进来,柔声道:“穗岁。”
长宁失踪的事,季穗岁让顷澄必须守口如瓶,任何陌生人不得进院子,不得告诉夜妙音。
否则她刚刚生产过,身子虚的要命,哪里能禁得起这么惊吓。
季老大看到她进来,也没有什么好气,气的头一扭,眼不见为净,起身就走。
季穗岁冷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季老大到了院子里头,才悄悄的招来惜春,咳了一声,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孩子找到了吗?”
惜春被吓了一跳,老爷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小姐跟孩子了,点了点头:“找着了,在屋里头睡觉呢!”
季老大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外头空气冷的很,脚底下昨晚上泼的水都结成了冰,他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厢房门口。
厢房的窗户没有关严实,透过窗户缝能看到床上俩小萝卜头,长宁在睡着,元宝坐在她跟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深深的叹了口气,嘴角却不自觉的勾起微笑来,怕站的时间长了被人发现,又赶紧的踱步回去了。
“娘,你别动别动啊,刀口要一周才能开始愈合。”季穗岁看她想要起来,赶紧的制止。
现在麻药劲儿肯定过了,还不定多疼呢!
“穗岁。”夜妙音眼底含泪,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怀里头的两个孩子:“穗岁,娘该怎么谢你呢!”
季穗岁被她给逗乐了:“娘,您谢我做什么,这不是身为女儿该做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