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穗岁是被白虎喊醒的,睁开眼睛就坐了起来,迷迷瞪瞪的看着面前的人,突然间就清醒了:“你家公主?你家公主怎么样了?”
白虎看着她一惊一乍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我家公主已经醒来了,正喊着要见您呢!让我过来叫您。”
“醒了?还疼吗?”季穗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那么死,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疼?”白虎脸上含笑:“刀口疼,肚子里头不疼了。”
“哦!”季穗岁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仁,醉酒的后遗症,也不知道自己昨儿是怎么坚持着给她做完手术的。
她昨天睡觉的时候都没脱衣服,直接穿了鞋就跟着白虎走了。
薛笙晓在门口站着等她,看到她出来,对着她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
季穗岁也就象征性的对着他也点了点脑袋:“薛先生早上好。”
她以前的时候一直觉得慕瑾安那货脾气怪,现在想想,薛笙晓的脾气才是最怪的。
君临嫣身子骨就是好,季穗岁不得不佩服他们这些常年练武的人,昨天刚刚手术完,她这会儿已经在大厅里头坐着了。
“你没事吧你!”季穗岁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肚子处,敢情开了刀的不是她?
她这句话说完,被薛笙晓悄悄的扯了下衣袖,这才看到皇帝跟皇后都在呢!
“别行礼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过来坐吧,嫣儿说这些是你最爱吃的早饭。”皇后对着她招了招手,笑得慈祥。
皇帝假装咳了一声,被皇后瞪了一眼,看着她道:“你们俩坐吧!你再过两个月就是老七的媳妇了,到时候也该叫朕一句父皇。”
季穗岁想到皇帝昨天生气时候的样子,又看了眼他现在的模样,心里头偷笑,也没客气,直接入座了。
“嫣儿的病,多亏了你们两个了。”皇后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感激的看着她。
“我就是恰好见过这个病症,知道这个病症罢了,是公主福大命大,有上天保佑。”季穗岁也是会好话的人,当然是要说人家喜欢听的话了。
“那也要多亏你们。”皇后知道她是客气,那帮废物御医们都跟她和皇帝说回天乏术了,她却把嫣儿给救了回来:“我跟皇帝说了,让皇帝好话的嘉奖你们。”
“谢娘娘。”季穗岁知道,这是不能拒绝的,皇帝那老头的脾气,说一个不字他肯定翻脸,皇上赐的东西,那都是福气。
“公主还是吃清淡点的比较好。”薛笙晓看了眼桌上的东西,淡淡道。
君临嫣看了一眼,很清淡啊!比她以前吃的东西清淡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
“先生,有什么要注意的,你跟孟束说,让他都仔细记着。”皇后看了眼君临嫣,直接从她手里把碗夺了,先生说了不能吃。
季穗岁看了眼吃食,是挺清淡的,粥,各式的清新小糕点,还有各式的蒸饺跟小笼包,很平常的早餐。
“白粥。”薛笙晓。
“啊?”君临嫣皱了皱眉,有一百分的感觉这家伙是在故意整她,不想让她吃东西。
“孟束,吩咐厨房,熬点白粥。”皇后吩咐了一声,又转头教训君临嫣:“你这条命是先生跟穗岁一块儿救回来的,你得听先生的话。”
君临嫣皱了皱眉,艰难的点了点头,悲愤欲绝的握住了拳头。
季穗岁倒是吃的欢,这有皇帝皇后在的早饭就是不一样,光蒸饺就有十几样之多,一样吃一个她都饱了。
好在薛笙晓没有在她跟前说不准吃那不准吃这的,让她还有点心存感念。
季穗岁跟薛笙晓救了长宁公主的事情,一下子就在京城里头传开了。
季穗岁得了很多的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季家送。
薛笙晓得了个神医的称号,这京城里啊,凡是得了疑难杂症普通大夫看不好的病,全都跑来求神医来了,慕府的门口每天登门拜访之人把门槛都给踏破了。
至于那些人怎么知道薛笙晓的暂住地的,季穗岁怀疑是君临嫣在背后使坏,告诉人家的,毕竟薛笙晓害的她喝了好几天的白粥,顿顿白粥。
江枫渔火开张的当天,季穗岁也没去,白羽主持的开张仪式,君临嫣还过去剪了彩。
火锅店人气火爆,一时间成了京城茶余饭后最火热的谈资。
都知道这江枫渔火是慕家的家主开的,这慕家的家主又是季家的大小姐,而且还是未来的七王妃,这名头就足够火锅店火一阵子去了。
更别提这火锅凡是吃过的人,就没有一个说不好的,美味,世间难寻的极品美味,惹得好多附近的富人,也都跟风跑来,要一尝美味。
谁知道到了江枫渔火,被告知这排号都排到了正月二十往后,只能取了号,找了客栈住下来等着吃一顿饭。
君临珏连续三天来了江枫渔火,却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开张的第一天他就在三楼位置最好的包厢里头看着,她没有来。
第二天也是没来。
今天是第三天。
白羽打开包厢的门,亲自招待:“爷,今儿还要昨天那些?”
“嗯。”君临珏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烦躁的看着下头来往的人群。
疯了!
真是疯了!
为什么要过来这里?
他为什么要过来这里?
白羽退下,也是奇怪的很,又觉得爷可能是爱上了吃火锅,已经连续过来吃了三天了,不知道明儿还来不来。
他这包厢,是所有包厢里头最贵的,光是包厢费就一千两银子,这三天就是三千两,要是让夫人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赶人。
君临珏拿着望远镜朝远处看。
隔着一条街,就是另外一条街道,比这条街还要热闹。
香宝斋门口。
季穗岁推着晏飞空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笑道:“要不咱们俩去江枫渔火吃火锅去?”
“你那边生意那么火爆,能有位置?”晏飞空笑:“怕别耽误你赚钱。”
“我是老板,要是连我自己想吃个火锅都吃不到,我还做什么老板。”季穗岁眉梢一挑:“今儿吃点不一样的,吃番茄锅。”
“番茄?”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想必又是新鲜的玩意。
“对,番茄,我跟你说,这番茄是在西域那边弄来的,第一次运过来的时候,这不是路途太远吗?都烂了,第二次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季穗岁推着他的轮椅,一边走一边问。
听侍书说,他吃了辣锅之后,胃里头难受了好几天,她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不能再让人家吃辣了。
“猜不到。”晏飞空摇了摇头,回头看着她笑:“怎么着了?”
“我啊!”季穗岁挑眉,整个人神采飞扬:“我就让他们都做成番茄酱了,还能怎么着,反正是做火锅用的。”
“就是都弄碎了,跟辣椒酱韭花蒜泥一样?”
“差不多吧,不过还是新鲜的番茄好吃,等到来年啊,我就让人种了,到时候你就能吃的新鲜的番茄了。”季穗岁骄傲的说道。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侍书跟杜鹃跟在后头。
侍书看了眼前头两个聊得欢乐的人,也不由跟着欢喜。
那天公子酒醒之后,想起来了自己醉酒的时候做了什么,半天都没动。
就坐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动,吓得她们还以为公子怎么了呢!
十四那天,是他约好跟季小姐一块儿去看作坊的日子,她们姐妹几个以为公子不会过去呢,毕竟那天发生的事,可能让公子觉得丢了面子。
谁知道公子竟然去了,还坐着马车亲自去季府接了季小姐。
季小姐原就是个脾气欢脱的,她反正是没看出来季小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是没跟喝醉的时候一样一口一个哥哥的喊。
公子跟季小姐去作坊里头的时候她留在了外头,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尴尬的氛围就变了,妹妹哥哥的又开始喊了。
到今天,俩人已经自然的跟一家人似的。
公子跟季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的开心。
江枫渔火的三楼。
包厢里头。
君临珏一把摔了手里头的望远镜,眼底神色暗沉。
晏飞空!
他那天怎么跟她说的?
她难道忘了吗?
门口,一身绛紫色宽松锦袍的云隐啸音斜斜的靠在门框上,脚尖一点,一挑,望远镜就飞到了手里头,拿起来朝着外头看了一眼:“哟,你王妃跟晏飞空一块儿呢。”
“滚!”君临珏不悦的冷笑一声,凌厉的目光刀子一般泛着森寒的冷光。
“哎呦呵,你对我发什么脾气?”云隐啸音没骨头一样慢慢站起身,缓带轻袍,自带几分风流潇洒,在他对面坐定:“我听说慕瑾安媳妇儿开了个火锅店,不远万里过来尝尝,你不知道,我这一路从蜀国过来,累死了五匹千里马。”
“怎么没累死你。”君临珏面容冷酷,微挑的唇角带着明显的不爽。
“哎,本少爷命大呗。”云隐啸音开始吃瓜子,剥一颗丢到半空,一张口正好接着,妖孽的俊脸往前一凑,笑道:“我听白羽说你都吃了三天的火锅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君临珏一掌拍过去的时候,他飞身而起的瞬间捂住了心脏:“君临珏,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是君子?”君临珏皱眉,冷笑。
“哪个敢说我不是君子?割了他舌头。”云隐啸音往矮凳上一坐,笑道:“不跟你开玩笑了,你那个未来王妃,怕不会这么老实就跟你成亲的。”
“关你何事?”君临珏再次看向窗外,已然能听到那两个人在下头的声音,已经从对面街道走了过来。
“不关我事,我是来找晏飞空的,看看他啊,还能活多久,我俩还能一起喝几次酒。”云隐啸音提到晏飞空,面上表情漫不经心,眼底却早已暗流浮动。
还能活多久。
与那家伙一起,还能再看上几次的日出,还能登几次华山。
季穗岁听说那间一千两的包厢被人给连续包了三天的时候,还有些惊讶,这怕不是人傻钱多的个傻子。
她定了一千两,也就是为了给自己还有京城里的大贵人留个后门,免得过来了没有地儿吃饭。
这大贵人啊,就像是皇帝皇后,还有君临嫣跟君临菡,晏飞空这样的。
“知道是什么人吗?”季穗岁问大堂经理。
“不知道,是白管事亲自接待的。”大堂经理不知道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个贵客。
“没有位置吧!”晏飞空抬头看着她笑,带着明显的揶揄:“大东家,咱们午饭去哪里解决。”
“哎,那就没办法了。”季穗岁叹气,挑眉看着他笑道:“咱们随便找个馆子,下馆子去,我这大东家也做不了主啊,顾客可是上帝。”
“上帝又是什么?”晏飞空总是能从她嘴里听到新鲜的词儿。
“就是,怎么说呢,就是跟女蜗一样的,造出来人的,信仰。”季穗岁解释了一下,琢磨着怎么推轮椅调头。
“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跟我们拼桌。”
华丽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明明是在三楼,可每一处地方都能清楚的听到这慵懒的嗓音。
晏飞空皱眉,叹气。
季穗岁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绛紫色衣袍的骚包靠在三楼的红木柱子上,挑眉对着她笑:“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过来拼桌。”
拼桌这个词,还是刚刚上来的时候在下头听小二哥说的,不对,他们这里叫服务生,有没坐满桌的,如果人家愿意,就可以一起拼桌吃饭。
“不好意思啊!”季穗岁抬头,笑得绚烂:“我介意。”
这骚包她见过,跟薛笙晓认识的,怕不是也认识慕瑾安的。
“你介意,他应该不介意吧!”云隐啸音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狭长的双眸看向晏飞空:“晏飞空,我不远万里不辞辛苦一道上累死了五匹千里马过来找你,你真的不打算陪我吃顿饭。”
季穗岁默默的不说话了,原来是找晏飞空的,自己刚刚怼他,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妹妹,上去吧!”晏飞空没有一丝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