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百个理由相信,他是故意在病人面前说出这句话来的,他到底是有多不待见嫣儿,才能连最基本的医德都丢弃。
君临嫣握住她的手,眼泪一滴滴的流出来,咬住的下唇,鲜血不住的涌出,眼泪和着血腥咸艰涩,嘴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剧痛让她整个人意识都开始模糊不清。
她要死了吗?
薛笙晓说看不好,得过病的病人全都痛死了。
穗岁说能看好,穗岁又不是大夫。
季穗岁一直在跟她说话,温声安慰她,已经过了一天了,整整一天了,他们到现在才去找她,怎么不等着人都凉了再找她呢?
急性阑尾炎,她以前也得过,清楚的知道那种绞痛的感觉,她是痛了半个小时就去了医院做了手术,手术完就好了。
而嫣儿已经痛了整整一天!
整整一天啊!
“看着你们公主,我出去找薛先生。”季穗岁刚刚要松手,君临嫣死死握住她的手,意识开始涣散,摇着头哭着不让她离开。
“我一会儿就回来,马上就回来。”季穗岁心疼的低声说道。
“嫣儿,嫣儿。”皇后的声音在外头响起,转眼间就到了跟前,看到季穗岁时愣了一下。
“皇后娘娘。”季穗岁这边就要下跪行礼。
皇后红着一双眼睛,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女儿痛苦的模样,对着她摇了摇头走过去坐在床上抱着她躺在自己怀里:“没事的,母后来了,母后来了。”
那帮奴才,到了现在才告诉自己嫣儿情况严重,他们是不是要等到嫣儿尸体都凉了,再告诉自己这个当娘的。
皇帝也是,让太医瞒着自己,任何人都不得告诉自己。
好!
他们真好!
季穗岁看着皇后大滴大滴的掉眼泪,也知道天底下当娘的都是一样,有谁会不心疼自己的儿女:“皇后娘娘放心,嫣儿会没事的。”
“是吗?”皇后蓦然抬眸,眼底血色爆出:“他们全都骗我,他们跟我说嫣儿没事,太医说,太医说……”
太医说这病看不了的,得了这种急症的人,都是被活活的痛死的。
“那都是庸医,娘娘放心,我不会让她有事的。”季穗岁声音铿锵,掷地有声。
皇后愕然的瞧着她,点头哽咽说不出话来,抱着君临嫣轻声的说着话。
季穗岁出去的时候,发现皇帝也在外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皇帝坐主坐,薛笙晓坐客座。
一个神色严肃,一个无论何时都淡定异常。两人都沉默不语。
“嫣儿怎么样了?”皇帝见到季穗岁出来,终于露出了为父者的着急。
季穗岁还没有来得及跪拜,皇帝就慌张的到了跟前:“皇上,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说,我要跟薛先生说话,您先坐一会,我保证公主会没事的。”
皇帝这会儿也着急,太医已经跟他都说了,说这病没治,难不成面前这丫头比太医还厉害不成?
皇帝还想说话,季穗岁已经跑到了薛笙晓的身边,找小厮要了纸笔,直接就在桌子上开始画图,一边画图一边指着自己的腹部右下方:“阑尾的位置,大概就是在这一块,具体我不是医生,我也不懂人体筋脉器官什么的,反正就是在这里。”
季穗岁是真的不知道,急的声音沙哑,努力佯装镇定,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指着自己的小腹下方,怕看不准,直接就要把里头的衣服掀开给他看肚子。
薛笙晓眼神一暗,扣住了她的手腕:“我知道大概位置了,但是我是男人。”
“大夫给人看病不分男女,只分病人。”季穗岁就知道会是这样,古代的女子,深受礼教的束缚,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就连诊脉,都要隔着帘子,悬丝诊脉。
皇帝在旁边听着都吓坏了,还能开肚子?还要从肚子里头取什么东西出来,那丫头到底在说些什么?这是什么诊病的方法?
手术刀已经送来了,酒精,消毒手套,手术服,还有为了以防万一拿来的输血用的工具,全一套。
这些都是她给夜妙音准备的,没想到那边还没用,倒是这边先出了事。
“你们要做什么?”皇帝冷喝一声,看着人送过来的东西,要开肚子吗?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是有违天道的!
“皇上,我说了,给公主手术,我实话跟你说,这是薛笙晓第一次给人家做手术,我们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季穗岁毫不畏惧的对上皇帝的目光,接着道:“公主得的是急性阑尾炎,想必御医说了什么,皇上也知道,现在我们的方法,是唯一能救公主的方法。”
“那也不行,他一个男人!”皇帝气的大喊一声,拍案而起:“你们这是有违天道,会遭天谴的!”
季穗岁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阻力,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抬头:“人都要死了,天谴又怎样?就算是天谴,也是我们受着,皇上,公主救还是不救?”
“不行!”皇帝气的胸腔都要炸了,从古至今,从来就没说过治病救人要开肚子的:“你们滚,全都给朕滚!”
“我要是拿我的项上人头保证呢?如果公主出事,我救不了公主,这条命我也不要了。”季穗岁镇定的看着他,冷静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