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求什么圣旨?”她怒目而视,恶狠狠的咬着牙大吼:“你不想娶她你求什么圣旨?穗岁要是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要不是因为圣旨的事情,穗岁怎么可能抱着伤还要坚持过来见他,现在好了,伤口崩裂,血止都止不住了。
君临珏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我告诉你,你是她的好友,就该好好的看着她,别让她作死。”
“你能把圣旨让父皇跟皇祖母收回去吗?你不喜欢穗岁你就别耽误人家幸福,你这个渣男!”又是一声愤怒的大喊,眼底怒火四溢,讽刺异常。
渣男这个词,是君临嫣跟季穗岁学的,不由自主的就跟着骂了出来。
“收回去?君无戏言,你当这是儿戏?”君临珏神色冷漠,凉薄的唇微微勾起轻蔑的弧度。
慕瑾安那个废物既然想要作死,那好,他就成全他。
娶了那个女人之后,再好好的折磨她!
想必她过来找他,也是为了退婚的事情吧!
她就那么喜欢慕瑾安,明明知道这件事情不管怎么样都没有转机了,还要一意孤行的过来找他?
谈判吗?
君临嫣怒火中烧,又担忧季穗岁的伤势,哪里有心情跟人吵架,面前的人又是她最尊重崇拜的家伙,只能按捺住杀人的冲动,再次冲回了卧室。
君临珏听着里头传来的丫头的哭声,只觉的心脏猛地一疼,烦躁的感觉霎时蔓延全身,起身走了出去,再不去想里头的人。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神机营一共有八名大夫,医术虽不比宫里头的御医,但也都是千里挑一的好受,这会儿全都来了。
大夫们一个个的看了伤,又看了杜鹃给上的止血药之后,几人一起商量了一下,看着君临珏摇头叹息:“公主,小的们医术浅薄,这止血药已经是上品了,止不住血的话,小的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废物!全都是废物!”君临嫣一鞭子抽上来,正巧抽在了为首的那中年大夫的肩膀上头:“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滚!”
那中年大夫只觉的肩膀一疼,火辣辣的,再不敢停留,慌慌张张的连药箱都没背就跑了出去。
薛尧拦住了一个年纪最大的大夫,努力保持着冷静:“先生,要是这么流下去,还有多少时间?”
师父给的医书上有说,人会失血过多而死的,而这已经流了多少时候的血他们也都不知道,师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夫人她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失血太多了,脉象已经快没了,不出半个时辰,人就不行了。”老大夫叹了一声,遗憾又悲悯的摇头。
他是大夫,这种事情见的多了,战争中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将士占所有死伤的五成以上,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止住了血这人就能活下来,可止不住啊!
他眼睁睁的看着失血而死的将士太多,太多了。
刚刚那止血药,他也看了,是他见过的所有止血药里头的极品,那样的药都止不住血的话,就麻烦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滚!你才要死了呢!”君临嫣厉斥一声,眼睛爆红,又是一鞭子抽了上去,却是落在了门上头。
门框子上头硬生生的留下了深深的一道鞭痕,可想而知如若落在人的身上,不得掉下一块肉来。
校场上,君临珏正在射箭,烦躁的心绪越来越严重,导致手里头的箭每一箭都正中靶心,而后嘭的一声靶心碎裂,戾气渗人。
兰一带着老大夫过来回话。
“王爷,公主带回来的那姑娘,怕是没救了。”老大夫站在他身后,看着面前凌厉霸气的男人,从心底里生出浓烈的敬意来。
“你们知道缝合吗?”君临珏又是一箭射了出去,眼神森冷,声音沉静:“就是拿线,把伤口给缝合起来,我见过,缝合上之后血就流的慢了。”
“王爷说的,属下未曾听说过。”老大夫恭敬的站立着,回答。
“但是我让人试了,还是有很多人死了,不是死于失血,而是死于伤口感染溃烂。”君临珏声音越发的低沉,眼底神色一暗,手里的弓箭扔给了兰一。
“那属下可以一试。”老大夫目光突然一亮,坚定的道:“属下可以试试缝合伤口。”
至于溃烂感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爷。”兰一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只觉的爷今天整个人都很奇怪,带着前所未有的暴躁跟戾气。
君临珏面色一凝,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声线森冷,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准备线,蚕丝线,开水,还有银针。”
“是。”兰一比那老大夫动作快,收到命令立马就跑了。
君临珏进去的时候,君临嫣又骂了一句,赶他出去,他面色一沉:“你要是想她死,我现在就走。”
“……”君临嫣本来就惧于他的威势,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就老实的闭嘴不吱声了。
兰一很快就带着大夫们把需要的东西全都给拿来了,整齐的摆好:“爷,都备齐了。”
君临珏坐在床边,看着脸色惨白到透明的女人,心尖又是一阵麻麻的痛感,握住的拳头倏然收紧。
罢了。
她救过他一命,现在他还她一命而已。
“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君临珏指着杜鹃沉声说道。
杜鹃吓得不敢说话,一直垂着头,眼泪都给吓回去了,能清楚的感觉到七王爷一进来空气都跟着凝滞了,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我不走。”君临嫣坚持。
君临珏没说话,转手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就是血,染红了白色中衣的鲜血,还在不断的冒出来,心里烦躁难忍,又带着诡异的阵痛感。
手顿在原地,一时间竟然不敢去掀开她的衣服看伤势到底有多严重。
剑伤是惯透的,胸前的伤口又崩开,流血不止,想必后背也是一样严重的状况,勾唇嗤笑,眼底神色阴沉。面前的蠢女人,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还敢出来,竟然还敢坐马车!
拿起针线的时候,记忆里竟然浮现出她给自己缝合伤口时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她,阴险狡诈,心思阴暗复杂。
那天晚上,如若不是他拿毒药威胁她,他敢肯定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
杜鹃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又不敢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掀开季穗岁胸口的衣服,听话的给他递棉布洗棉布,看着他拿针缝合伤口的时候,不由尖叫出声,捂住了嘴巴,吓得不敢动弹。
君临珏第一次拿针线,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明明可以让大夫来的,天知道他到底发了什么疯,竟然自己动手了。
女人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难受的低吟出声,身体开始乱动。
君临珏头也没抬的冷声命令:“按住她别让她动。”
千万别现在就死了。
就算要死,也别死在他的床上头!
杜鹃吓得手脚冰冷,听到男人沉沉的话语,手忙脚乱的跑过去按住了季穗岁的身体,低垂着头谁也不敢看。
君临嫣也是震惊了,从来没有见过人这么看伤的,可是却打心眼里愿意去相信他。
“愣着做什么?”君临珏声音压得很低,转头不悦的看了眼君临嫣。
君临嫣立马跑过去压住了季穗岁的腿脚,防止她乱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鹃觉得自己都要被男人强大的气势压得窒息而死了,他突然出声:“帮我把她翻身过来。”
杜鹃从来没有见过人这么看伤的,拿着针线跟缝衣物一样把伤口给缝合起来,触目惊心。
君临嫣却明显的能感觉到缝合之后的伤口,血流的速度正在变缓。
“背后的伤口没事,刚刚看过了。”君临嫣紧张的阻止。
君临珏起身,喊兰一把东西收拾了,这才扭头看早就被震惊的跟傻了一样的君临嫣还有杜鹃:“别告诉她是我缝合的伤口,知道吗?”
杜鹃机械的点了点头。
君临嫣奇怪的嘟囔了一句:“为什么?”
救了人还不能说了,说不定穗岁知道七哥又救了她一次之后就对他产生好感了呢!
君临珏剑眉一挑,威胁的看了眼君临嫣。
“我知道了。”君临嫣不满的低喃一句,看杜鹃:“上止血药试试。”
血好像真的不怎么流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是止住了的样子。
薛笙晓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到门口的时候还绊到了门槛,噗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废物!”君临珏冷嗤一声,居高临下的蔑视。
“不好意思。”薛笙晓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直接就朝着卧室跑过去。
“等你过来,尸体都凉了。”君临珏又是一句冷嗤,狭长的双眸带着极端的不屑跟轻蔑。
“君临珏,还不都是因为你。”薛笙晓俊脸从未有过的严肃,讽刺回头:“你才是罪魁祸首。”
“是我吗?找人赐婚的,可不是我。”君临珏冷笑,抬脚走了出去。
薛笙晓握住拳头,气的胸口不断起伏着,跌跌撞撞的进了卧房:“怎么样了?他做了什么?”
“我七哥他给穗岁缝了伤口,就拿线跟银针缝的。”君临嫣不知道该怎么说刚刚那惊世骇俗的一幕:“不过血好像不怎么流了,你看看。”
薛笙晓走近,伤口已经被人缝好了,洒了止血药粉,上头的药粉都是干的,显然是血被止住了。
那线,很细,应该是蚕丝线。
她身上的伤口,本来是用不到缝合的,只是一天之内裂开了两次之后,伤口面积变大,只能采取缝合的办法。
慕瑾安受伤的时候,就是她给缝合的伤口,拿的是普通的线,那次若不是慕瑾安命大,早就伤口发炎而死了。
后来的时候,他给慕瑾安拆线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可以用肠线跟蚕丝线来缝合伤口,他也尝试了一下,效果很不错,而且发炎的概率很小。
本以为慕瑾安会告诉兰一,让大夫也用这种方法来处理大面积的刀伤,可后来才知道君临珏竟然不知道用肠线跟蚕丝线,而是用的普通的棉线,也导致死掉的人很多。
但是这次,君临珏怎么就想到用蚕丝线了?
薛笙晓给季穗岁把了脉,气息虽然很弱,但好歹的这条命保下来了,身子弱以后再好好的调养便是。
君临嫣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季穗岁,欠了她的,若不是她带着她去了皇宫,她就不会遇刺,也不会发生接下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君临嫣越想越难受,趴在她床边低低的哭出声来。
杜鹃端着盆热水进来,看到君临嫣在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薛笙晓本来是要找君临珏好好谈谈的,没想到兰一说他走了,回王府去了,憋了一肚子的气也找不到人发泄。
叹了口气,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的雪地里,看着天空飘洒而下的雪花,低低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
皇上跟皇太后两道赐婚旨意,这个时候,怕不是全朝上下都知道了大将军王跟季家小姐的婚事了,她就算找来了又能怎么样?
皇上跟皇太后是不会收回旨意的,君临珏,都到这个时候了,怕是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冒险再去悔婚的,毕竟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他自己求的婚,一夜的功夫再反悔,他这个大将军的名号就成了笑话。
这样一来,她该怎么办?接受赐婚嫁给七王爷?还是决然悔婚,或者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就算是离开,又能到哪儿去?哪里才是她的归宿?
季穗岁迷迷糊糊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睁开眼睛就看到红着眼睛的君临嫣:“七王爷呢?”
一说话就感觉胸闷难忍,疼痛撕扯着每一寸的神经,低咳了一声,难受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现在在神机营,七哥会过来的,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见他,等你身子好点了我再把他给叫过来。”君临嫣柔声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