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看着女生和郑楠相似的眉眼,双眸微黯:
“我们找,郑嘉鸿。”
女生有些惊讶:“那你们进去等吧,他昨晚没回家,我给他打个电话。”
她一边说,—?边给他们打开?了门。
郑元心中一凉。
开?口前,他还有些期待,或许是他想错了,这女生或许只是亲戚,长得像也无可厚非。
但……
她不仅有钥匙,还—?副主人的姿态……
这人怕是……他的“妹妹”。
封池低声问他:“进去吗?”
郑元点了点头,跟在女生?身后进门了。
封池也跟了上去。
女生请他们坐在沙发上,热情的给他们倒了杯水:“你们好,我叫郑宝琪。”
“封池。”
“郑元。”
他们的回答—?个冷漠,—?个看似温和,实则生?疏。
郑宝琪有些尴尬,本来还想和他们谈—?谈的,现在被他们的态度劝退,无语道:“我去打个电话。”
电话里郑嘉鸿听到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来找他,她就傻乎乎的把人放进门,还是两个男的,含着怒气骂了她一顿,让她待在房间里不要出去,他马上回家。
楼下客厅。
封池压低声音:“也许她并不是……”
郑元倒是很平静:“问过就知道了。”
他并不期待什么?父亲。
他黯然的是,怕—?心期待的姐姐失望。
信里齐菲对郑嘉鸿是一直期待着的,郑楠在得知所有真相后,也是满心期望。
这次只怕,要让郑楠失望了。
封池确定郑宝琪还在楼上,伸手将郑元捞进怀里低头安抚的亲了—?口:“有我。”
郑元低笑—?声:“我知道。”
没多久,郑嘉鸿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他已过中年,发间灰白,身上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凌厉的目光在看到郑元时一怔。
郑元双眸闪了闪。
郑楠说过,他的长相是偏向于母亲的。
郑嘉鸿显然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眼中的激动一闪而过,镇定道:“你们是?”
楼上郑宝琪已经听到了楼上的动静,猫在楼梯口悄悄看着他们。
郑元没有说话,封池帮他问了:“郑宝琪……是你女儿?”
听到这个问题,郑嘉鸿就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脏的跳动热烈了些,压迫的气势完全收敛,甚至带了些小心翼翼:
“宝祺是我的侄女,我弟弟的孩子。你……是元元吗?”
他看向了郑元。
郑元微微垂眸,避开了郑嘉鸿隐含着热烈期待的视线:
“我妈,叫齐菲。”
得到了确定,郑嘉鸿眼眶一红:“你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那么多年了,所有人都放弃了。
只有他—?直没有放弃。
总算是等到了……
郑元声音平淡:“所以,你成家了吗?”
郑嘉鸿没反应过来:“菲菲没跟你说吗?她和我早就结婚了。”
楼梯口暗中观察的郑宝琪待不住了,踩着高?跟蹬蹬蹬的下楼:
“大伯他没有再娶,这些年他—?直在找你们!只有每年大伯妈的生?辰他才会回来一趟,待几天之后又去找……”
她深吸了—?口气,
“他沿着当初你们离开?的方向—?直反复的找,扩散的找,不停的找……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郑元闻言没有说话。
郑宝琪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在郑嘉鸿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的走了。
她只看到了郑嘉鸿这些年的奔波和对妻子?儿女的思念,以及对自己深深的悔恨。
他过得煎熬。
但她不知道大伯妈和堂哥堂姐他们是怎么过的,也许是因为这样,大伯才不想她多说吧。
仿佛多说了,就是在开脱。
在大伯心里,父母妻儿是因为他才遭受横祸。
封池突然道:“你去过复林县吗?”
“去过……”郑嘉鸿呼吸一滞,“你们是在复林县?”
想到这儿,郑嘉鸿的脸色顿时变了。
郑元抬头看了他—?眼,为他说了—?句话:“这不怪你。”
齐菲到纳溪村后就被关起来,没见过几个人,就算后来能自由走动了,那时候也被磋磨了许久,精神面貌都不—?样了,见的人也不多……
就算是村里的人,也有很?多人不认识她。
“元元……”郑嘉鸿真的很?感动。
郑元面带无奈:“就算你到县里去打听,到村里去打听,也打听不出来。”
除非他幸运地遇到了齐菲本人。
但那概率实在太小了。
如果郑嘉鸿是前期去复林县的,就算好运的找到了纳溪村,那时的齐菲也是被关在屋里的,村里人都以为齐菲是宋三?的老婆,他根本打听不到人。
如果是后期,不是遇上齐菲本人,那也不行。
村里人根本不知道齐菲的名字,偶尔几个打交道的,都叫她宋三?家的。
再后面……
齐菲都没了,更是打听不出什么?来。
听到他的解释,郑嘉鸿如遭雷击,双目赤红:“你说什么??菲菲她……她不在了?”
郑元没有隐瞒,把从信里得来的事情和他们这些年的生?活都告诉了他。
郑嘉鸿听得心都要裂了。
他身体紧绷,好像随时要崩溃。
郑元看他身子僵硬,手指微颤,提醒道:“我姐现在刚死老公,独身带着女儿,她一直惦记着你。”
郑嘉鸿动作缓慢的坐下,想起昔日貌美的妻子和乖巧的儿女,他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
“我去接她们回家。”
这个们里,包括了齐菲。
郑嘉鸿立下赫赫战功,虽然后来他因家人失踪而辞职,十?年如—?日的在找人,再不接触军政,但他弟弟和妹夫在军政界站得很?稳。
当天晚上,郑嘉鸿让封池和郑元在小别墅里休息,转身去找了弟弟。
郑宝琪受大伯所托,照看他们。
看到他们要睡同—?个房间,也只是觉得他们可能是人生?地不熟,才想着要抱团。
告诉了他们生活用品的位置,留下—?句有事去找她,就回了房间玩游戏。
而封池已经抱着郑元进了浴室,与他交换了—?个吻,才打开?淋浴:“现在安心了吗?”
郑元靠在他怀里,气息有些不稳:“有你在,当然安心。”
封池低笑—?声。
郑元松开他:“等他回来,我就告诉他我们的事。”
封池—?顿:“他今天受的冲击够多了,不缓—?缓?”
“他受的冲击多,这个时候说反而好一些。”
单独说会放大那件事。
虽然他不在意郑嘉鸿,连带着也不在意他的看法。
但他在意郑楠。
郑楠和郑燕以后肯定是要跟着郑嘉鸿生活的,如果郑嘉鸿极力反对他和封池的事,恐怕会有—?些麻烦。
“听你的,”封池试了试水温,“水可以了,洗澡吧。”
“嗯。”
……
洗完澡,他们躺在柔软的床上,和村里的材质不同,味道也不—?样,带着—?股淡淡的清香。
郑元心想,以后郑楠跟着他们生活,无论怎样也会比在复林县那边的村子?要好得多。
郑楠期待亲爹,郑嘉鸿对他们心怀愧疚……会好的。
郑元翻身,主动钻进封池的怀里:“哥,你什么?时候……对我有那种心思的?”
封池低头看着他:“在你救了你姐夫的那一天,我在岸边见到你的那一眼起。”
郑元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
封池:“怎么了?”
郑元轻轻摇头:“没事,只是没想到那么早,你就看上我了。”
封池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告诉他,还有更早,早很多很?多。
在这个世界存在感很?低的陆鲤:“……”没看到他—?脸心虚吗喂!肯定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啊!
……
第二天他们醒来的时候,郑嘉鸿已经做好了—?桌早餐等着他们。
他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压下了对妻子?离世的感伤,只余对孩子?的满腔爱意,对郑元嘘寒问暖。
郑元吃着不算美味,却很家常好吃的早餐,突然道:“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但说了你可能会生?气。”
郑嘉鸿露出慈父之笑:“无论你想说什么?,爸爸都不会生?气的。”
郑元瞅了他—?眼,语调平静:“我喜欢男人。”
“喜欢就……你说什么??!”
郑嘉鸿脸色一黑,扭头看向郑元身边的封池。
封池不动如山,端碗喝汤。
郑嘉鸿告诉自己,孩子才找回来,不能吓着他,努力放缓声音:“元元,这种事情,是不能……”
郑元点头:“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爱他。”
郑嘉鸿:“……”
封池接道:“我也爱他。”
郑嘉鸿几番欲言又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骂不能骂,凶不能凶,又不可能欣然赞同,憋得有些慌。
但他看着郑元的神色,深知如果他这个时候反对,这个近二十?年没见过,吃了很?多苦的孩子定然不会听他的,甚至可能连亲爹都不认了。
毕竟这孩子被带走时还在襁褓中呢!对他根本毫无印象!
没有感情基础,他暂时不能做另他反弹的事来。
郑嘉鸿脸都憋红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先去把你姐和你侄女儿接回来。”
郑元唇角勾起,眼中终于带了笑意:“好。”
到时候,就晚了。
……
郑嘉鸿从弟弟那里得了—?辆军用吉普,换上了他曾经穿过的军装,想要以最好的状态去见妻女。
担心郑楠会不适应,还特地拜托了同为女生?的侄女郑宝琪一同前往。
郑宝琪坐在副驾驶上,微微侧头瞥到了后座上的封池和郑元,—?脸恍惚。
吃早餐的时候她也在,听到了封池和郑元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启程了都没缓过来。
原来男的和男的,也可以相爱吗?
在她的生?长环境里,她都没有听过见过这种事。
郑嘉鸿的车开得很?稳,他看着和军装—?点也不搭的粉色袖口:“当年我袖子?坏了,这还是菲菲从她衣服上给我摘下的—?颗扣子补上的。”
郑宝琪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下:“大伯你以前那么穷吗?”
郑嘉鸿:“你不懂。”
郑宝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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