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池他们到医馆的时候,原空已经收拾好准备入睡了。
刚刚躺下正要吹灯就听到拍门声的原空:“……”当时为什么要选择以大夫的名义做掩藏身份来着?
门一开,看到面色青紫的宋婪,她无语了片刻。
“扶进去!”
原空冷着脸先喂了他抑制毒素的药:“都出去,我要专心解毒!”
……
人走后,原空环抱双手,挑眉:“怎么回事?阿刀把事情说了,你要被赶,所以用了苦肉计?说吧,什么毒?怎么解?”
宋婪:“……真中毒了。”
原空惊讶道:“竟然是真的?”
“废话!”
宋婪咬牙道,
“是詹威,快解毒。”
原空给他放血查毒:“知道了知道了,在看了。”
宋婪闭上眼:“快些。”
“别催,我得仔细点不是?”原空放慢手中的动作,“我出发的时候詹威还在都城,他定是最近才到的。看来,他们的确很不放心你。”
宋婪:“意料之中。”
“做好准备,詹威要杀人,用的毒不会简单。”
“……”
这毒的确不简单。
原空撕开他的袖子,看到已经蔓延到胳膊上的毒线,沉声道:“我的药只能延缓毒素蔓延,并未抑制,这毒我没见过,你考虑断臂吗?”
封池因担心而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了原空的最后一句话。
他正要推门而入,就听到了宋婪的回话。
“断袖可以,断臂不行,池哥会哭的。”
封池推开门走进去:“我不会哭,但也用不着断臂。”
原空抬起宋婪的胳膊晃了晃:“都这样了,不切,你来治?”
封池看着那爬满手臂的狰狞毒素:“你出去,我来治。”
原空看向宋婪。
宋婪点了点头。
原空耸了耸肩,离开后把房门给他们带上。
封池握着他的胳膊,轻抚着上面蜿蜒的毒线:【我体内虽没有武力,但我的灵魂能调动这个世界的些许力量,以达成目的,对吧?】
陆鲤:“宿……”
【好比我用过的那些小门小道。】
陆鲤:“……宿主想做什么?”
【以武力驱除他体内毒素。】
陆鲤:“……”那叫仙力!
“这毕竟不是宿主的身体,池玉宸是普通人,身体素质又很一般,宿主之后可能会虚弱一段时间。”
【没关系。】
封池捂住宋婪的眼睛:“闭眼,我要用我的独门秘术为你解毒了。”
宋婪心头一跳,乖乖地闭上眼睛。
这是……要用妖法为他解毒了吗?
他当真是爱惨他了。
竟不顾可能会遇到的风险为他施展妖法。
黑暗中,宋婪感受着手臂逐渐由温热成灼,强忍着心中的好奇没有睁眼。
他施展妖法是什么模样?
会不会露出原形?
不不不,他的手还是人类的手。
没有变。
直到封池松开他的手,亲上他的唇,他才恍觉中毒的难受已经不在,只余一片轻松。
封池只亲了一会儿就松开了他,靠在他肩上,轻喘道:“有些累了。”
宋婪:“那我抱你回去。”
封池也不扭捏,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好。”
……
阿刀觉得宋婪就是苦肉计,很淡定地坐在椅子上。
小然抱着刀站在他身后,神色有些焦急。
见到宋婪将封池抱出来的时候,小然的刀直接惊得落在了地上:
“刚才中毒的是宋婪还是少爷来着?”
阿刀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是宋婪。”
果然是苦肉计。
大夫没多久就出来了,一问三不知。
如今还生龙活虎地抱着少爷出来。
无耻之徒!
原空看到宋婪露出的胳膊干干净净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是了,这些贵公子,保不齐身上带着什么可解百毒的秘药。
重要关头,知道她救不了,还是心疼人,舍得拿出来了么。
……
封池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舒服自在地在宋婪的怀抱下上了马车。
“回府吧,今夜太折腾了,回去都好好休息。”
“恩。”
“是,少爷!”
……
封池是真的累到了。
还没到家,他就在马车上陷入了沉睡。
宋婪将人抱在怀里,开始陷入担忧。
他用妖法对身体是不是有害?
让他转瞬之间体内毒素全消,他又显得如此疲累……该不会,是伤了根本吧?
封池被宋婪抱回了房中。
被放在床上时,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到了?”
“嗯,”宋婪跨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先别睡,变回去我看看。”
“什么?”
宋婪低下头,靠在他耳边轻声道:“变回你的本体,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
封池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知晓了!知我不是池玉宸了,还想让我变成原来的模样!】
陆鲤:“不,我觉得他不知道。”
【他定是知晓了。】
陆鲤:“……”
宋婪轻叹一声:“既然你在我面前并未掩饰,又何惧脱下这最后一层皮呢?”
【我不能告诉他,对吧?】
陆鲤:“当然不能,这会违反我们之间的契约!”
【可他已经猜出来了】
陆鲤:“那也不能!何况我觉得他并没猜出来,他说的话,似乎觉得你是鬼,披着人皮什么的……你看,他还要你把皮脱下来。”
【……是吗?】
宋婪见他迟迟不吭声,翻身躺在他身边:“罢了,不想现原形就不现吧。”
封池抱住他:“此事我不能说,睡吧。”
“你先睡,我去沐浴。”
“帮我擦个身。”
“好,睡吧,我会帮你擦干净的。”
“恩。”
宋婪收起帕子,看着沉睡的封池,没有立刻入睡,而是离开了房间,连夜找上忠于自己的下属,命令他们全部撤离转移,与雷夜国暂时断开联系。
次日。
宋婪找上阿刀,主动将雷夜在大芜都城的暗桩和地点都告知于他。
阿刀:“……你当真叛国了?”
即便他是敌国,但看到他就这样叛国,阿刀心中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他今日能叛国,焉知来日会不会叛了少爷?
宋婪轻笑一声:“我与雷夜皇帝有杀母之仇,与雷夜诸多贵胄官员有辱母欺我之仇,我与雷夜,不共戴天。”
阿刀:“……”
“且我已经让我的人都撤了,只剩下那个用毒箭伤我之人的手下,以及雷夜的忠臣。”
“……”
阿刀眼神复杂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在与池父汇报时,阿刀将这些事都一一报了上去。
“我撞见时,他们新的领头人刚到,在交接,我听到了许多消息,因此,他们才定要将我灭口。”
池父没有怀疑:“你安心养伤,我会核实这些消息。”
“是。”
消息当然是真实的。
也许是宋婪当原澜时势头太猛,为雷夜赢得了许多胜仗。
雷夜的人或许不信任他,却也不会想到他竟会如此背叛。
就连他的对头詹威,知道他们彼此敌对,想要弄死对方,但他也从未想过宋婪竟然会直接出卖雷夜在大芜都城的所有暗线。
雷夜的暗线所在处全部被捣毁。
詹威才来大芜没两日,就领着一些下属狼狈而逃,被穷追不舍。
池父立了大功。
不过他也没领了阿刀的功劳,将消息来源和盘托出。
皇帝欣慰,给阿刀赐了许多昂贵物品。
封池的身体状况以及和宋婪的关系在池府已经不是秘密。
池玉珩知道后陷入了迷茫。
他因压不住那口气,想与封池一争。
结果现在告诉他,封池为了情爱,什么都不要了?
“少爷,你怎么了?”
对于林言的疑问,池玉珩捂着头:“别说话,我头疼。”
“少爷?”
池玉珩喃喃道:“为了情爱,他甚至不顾自己的声誉,谎称自己不行……愚蠢至此,我这些年都在跟个什么东西斗智斗勇啊!”
“……”
他无力道:“罢了。左右现在他已如此,父亲也再不提要我辅佐他之事,就这样吧。”
林言:“可夫人又有了身孕……”
“纵是他生了儿子,等他长大成人继承家业,已是二十年后的事了。”
池玉珩轻叹一声,
“即便父亲能等他二十年,那我这二十年难道会一事无成吗?”
林言:“也是……少爷这般厉害。”
……
此后,池玉珩安心备考。
封池在都城没待两年就待不住了,带着宋婪和两个护卫游山玩水去了。
之后池玉珩高中状元,封池也没回去,只给他寄了信与贺礼。
让池玉珩意外的是,他的新弟弟池玉朔很是黏他。
因为他出众优异的表现,池父对此并不阻拦,反而要他多教教他。
……
当封池和宋婪一起变老时,宋婪奇怪地捏了捏他脸上的皱纹:“这也是装的吗?”
封池:“什么?”
宋婪扯了扯他的白发:“妖也会变老吗?”
封池抓住他的手:“我不止会变老,我还会与你一同赴黄泉。”
宋婪笑倒在他怀里:“生老病死,顺其自然,倒也不必非要与我赴黄泉。能与你相守一世,便已足矣。”
封池按住他:“莫闹,老了经不起折腾,可别摔了。”
“好~”
“累了吗?”
“有一些。”
“休息吧。”
“好。”
宋婪离世的那一天,封池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
他回去后……怕是真的要孤独终老了。
陆鲤很尽责地问:“宿主,你要的忘情水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忘情水?】
【什么情?什么水?】
陆鲤:“就是你之前说的,离开此世时……”
【不必了,我们直接走吧。】
陆鲤:“……好的。”
封池离开前看了一眼宋婪的身体,神情复杂。
终究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心。
他倒好,直接轮回,忘记一切重头开始。却苦了他,回去后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往好处想,若以后再有任务恰好在这个位面,他们岂不是能再续前缘?
……不过,若爱人投身成猫狗,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