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宋凌就知道,段宁才?不会那样轻易地放过她,他上?半夜仅是靠着药性,一次一次无休无止,到了后边儿便?是食髓知味,硬要将她弄的翻来覆去。

宋凌没了劲儿,话都说不出,只能由着他来。

他的墨发偶尔滑落在她身上?,丝丝的有些麻痒,他眸子深极了,宋凌回?回?看他,都是一眼望进他的眸底,里头?是毫不掩饰的掠夺和侵占。

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总算是舒了口气,将额角抵上?她的,勾唇叹道,“挺好的,你觉得?呢?”

宋凌一身的汗,动一动就觉得?身上?有些不舒服,抬胳膊时胳膊疼,翻身时腰背疼,没一处好受的。

她闷哼了声,抬手推了推他胸口,有气无力,“我觉得?不怎么样。”

段宁勾着唇起身,将她周身的衣裳拢了回?去,又伸出手去拿手背碰了碰她脸,“别这样睡,先去沐浴。”

宋凌嘤咛了声摇摇头?,“累了,不去。”

他无奈地叹气,将她从背后一捞,叫她靠在了墙上?。她仍迷迷糊糊的,看样子累得?不轻,头?连连地往一边点?,好似随时要倒在床上?睡过去。

他轻笑,俯身去凑近了她,又在她唇上?轻点?了一下,却不挪开,就那样极近地凑在她脸前,吐息扑面,“瞧着方才?挺有精神,这会儿倒是没劲儿了。”

方才?...方才?那分明是他逼的!

她偏过头?去,不理他,段宁却不依不饶,非要她洗过才?准睡。

她压根不想动,恨不得?一头?倒在塌上?,闭着眼睛恍惚间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觉得?有人将她横抱了起来,又把她放进了温热的水中。

适宜的水温叫她觉得?舒服极了,身上?的疲惫似乎都消去不少,这样一来她更加不想睁眼,心里也知道定是段宁将她抱来的,所幸闭着眼倒在沐浴盆中,任由他往自己?身上?淋水,擦拭。

哗啦啦的水声环绕在耳畔,却并?不吵,反倒叫她有了种安详宁静的睡意,没过多会,她便?将头?靠在木盆的沿上?,沉沉地睡...睡去...

宋凌睡梦中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都觉得?身上?酸痛难忍,好像千斤重的东西?压着胳膊似的。

她倒吸口气,方要继续睡去,便?听得?门口一阵极轻的敲门声,她皱皱眉头?,朝身旁一推,“有人来了。”

段宁紧靠在她的身后,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右臂还搭她身上?,听了她的指使只是闷闷“嗯”了声,一顿,又问,“能起来自己?收拾好么?”

宋凌一下子清醒了,一扬眉毛回?头?拿胳膊肘撞他,脸上?涨红大半,“还好意思问!”

他搭在她身上?的手收得?更紧,“怎么不好意思?”

她无言以对?,只好轻哼一身,移开话题,“赶紧拾掇好了去开门去,别叫人家等着。”

他这才?慢吞吞地坐起了身,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洒到身侧去,他也是方才?睡醒,昨儿夜里睡的也晚,眼神惺忪是再正常不过。

他斜睨她一眼,半晌轻笑,“这种事,都该是夫人做的。”

宋凌咕噜一转翻了个身,面向他,瞪着眼睛无辜道,“你不就是夫人么?咱们两个之间,可是我明媒正娶的你,八抬大轿风风光光把你娶进门的。”

段宁一怔,却敛了几分笑,“是。”他一顿,手在头?发上?缓缓顺着,又道,“这算是我欠着你的。”

宋凌倒没想到这么多,只不过想叫他去迎客,自己?再多磨蹭会罢了,见他竟认真起来,她反而觉得?自己?说的多了。

果然是说多错多。

她讪讪一笑,继续推他,“咱们之间还说什?么欠不欠,快去开门,别忘了把里屋的帘拉好,我可...”她忽然低下了声音,捂着嘴神神秘秘道,“我可没穿呢。”

段宁垂眸笑看她,在她脑袋顶上?揉了两圈,又将她的被角拉到脖子底下塞住,才?下塌朝外走去。

她虽是想磨叽会,却也知道段府中礼仪规矩比琉城是严格了太?多了,她待客绝不能出去的太?晚,否则难免被人说是礼仪不周,到时候结合起她的家世出身一通指责。

她想想都觉得?背后发凉,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放慢,可身上?却酸痛得?很,抬胳膊时偶尔“咔”的一声,有骨头?相擦的声响,上?下的力气似乎都在昨夜耗尽,她起个身都用尽了力气。

方想再歇一会,便?听着外头?那动静熟悉极了。

“阿兄...父亲特意叫我来给阿兄请安,谢谢阿兄昨日?夜里救我,恩情无以为报...我...”

她一下子精神了。

身上?也一下子来劲儿了。

拖着费力的身躯,她极快地穿好了衣裙,对?着铜镜将头?发轻轻挽起来,却不急着出去,而是悄悄躲在帘后,听着两人后面的话。

外面“咚”的一声,阿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父亲说了,阿兄愿意救我,便?是拿我当成一家人,日?后咱们...”

“嗯,”段宁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勾结外府之任,冒犯长兄与长嫂,实?属不敬。”

他一顿,冷笑道,“你以为我会这样说,是么?你为何到现在还觉得?,我是为去救你?”

阿舒一愣,背后冒出了细汗,一股莫名而来的寒意包裹住她。

段宁的声音缓慢极了,好似在刻意字字句句地说,好摧垮阿舒,宋凌看不见他的动作?,却能想象得?到他的神情。

他定是冷笑着的,他见了阿舒从没有过好脸色,或许看都不会看他,手上?把玩着什?么桌上?随手拿下来的茶杯或是珠子...

他最爱这样了,作?出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她听到段宁接着说,“那不是救你,而是去见程阳罢了,去看看他耍什?么花招,原来不过如此。”

他冷笑了声,“你不过是他一枚棋子,倒是挺拿自己?当回?事儿。”

宋凌心中一战栗。他这话简直是太?直白了。

阿舒的声音开始颤抖,一墙之隔,宋凌都听出了她话音之下的恐惧,“阿兄...我...”她呜咽一声,“我知道我母亲的事是您做的,我现在只求您放过我们,要我们怎么样都行,您早晚都是段府的主?人,又何必跟我们计较...我们...等我母亲回?来,我们给段府当牛做马,当是报了昨日?和这回?的恩情...”

段宁的声儿都听的出他此刻的冷气逼人。

“你是谁?”

阿舒似是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时没了回?答。段宁又问,“我父亲这辈子仅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那个如今就在你面前,”他一顿,“女子那位,十几岁便?跟着段家的主?母流落在外,由奢入俭,如今都没过上?段府这样的日?子。”

他掀起眸子,里面冷森森没一丝感情,“你是哪个?为何叫我阿兄?”

“我...”

段宁这话,说白了便?是没把她放在眼里,从心底里不肯认可她在段家的地位。

她过了半晌,终是低下头?,“不会叫了。”

阿舒早便?看出段家的大少爷不苟言笑,从昨日?的事情,也能看出他的淡薄所在,可她万万没想到,他连段老爷的面子都敢驳。

她在段家虽没个名分,却也是人人心里默认的小姐,靠的便?是宋老爷背后的撑腰,却不想段宁一句反驳,便?叫整个段家上?下对?她没了从前的态度。

他自段家重回?京城,便?没进过这府门一次,却仍是手拿话语权的大少爷,宋老爷本与她和她娘说好的...他们与府中的人说,宋家的主?母早便?去世了,这事不准与大少爷提,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叫大少爷一回?府便?想起伤心事。

再待大少爷回?来了,她们态度好些,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她们面上?和和气气,谁能始终对?她们冷脸呢?

那时候府中上?下便?更加认可母女俩的地位了。

在段府人的眼中,主?母过世,长子认可,家主?宠爱,鹭娘便?是说一不二的人选。

却没想到,段大少爷的人心偏偏就不是肉长的,她们求饶求情,于他都没有任何作?用,反倒是像引线一般起着点?燃怒火的反作?用。

阿舒以前从未在大户人家中待过,这回?是结结实?实?领教了这深府中的礼教和尊卑。

即使是府中许多人从未见过大少爷,他的话也是极有分量的,他的眼色,态度,便?表明了段家人对?她们母女的态度,下人的心都是跟着主?子长的。

说到底,她们还是算不上?主?子,寄人篱下罢了。

她后悔来一趟,却也知道自己?不得?不来,她无话可说了,段宁却并?不叫她起身,只是冷眼看她,半晌才?嗤笑一声,问道,“鹭娘如今在哪儿?”

阿舒猛地抬头?,“母亲今日?一大早便?被孙府的人叫去了,我临走时,孙府刚来了信儿,说这事与孙府有极大的关系,他们不能不管,我母亲何时能回?来,还...还难说...”

“父亲这样疼爱你们,又有意要抬你母亲,怎会不出手?”

阿舒眼神一滞,“...这之间的利害关系,是我所不能明白的...”

段宁仍是冷笑,眼底的冷淬上?冰一般发着寒光,却说,“孙府与段府的恩怨不是一日?两日?,只不过父亲从来是不表现出罢了。我可以帮你,叫你见见母亲。”

阿舒分辨不出他话中的真假,可他毕竟是段府的大少爷,说出的话自然是有分量的,她忙将额头?抵到地面上?,恭敬极了,“大少爷若是愿意帮我们,我们定会...”

段宁不耐烦,懒得?听她说下去,索性打断她。

“只要你按我说的,写下来。”

阿舒身形一僵,他又说,“并?不是写些唬人的东西?,不过是将这几日?的事情复写一遍罢了,不必顾虑。”

阿舒半晌点?了头?。

段宁随即偏头?,瞧着帘后那道侧着身子的影子,勾起丝笑,“宋凌,将抽屉中的纸笔拿出来。”

宋凌听的入神,还没捋好这究竟是个什?么事儿,没想到他忽然叫自己?,给她吓了一跳。

她忙“哎”了声,小跑几步到桌旁取出了段宁要的纸笔,拿了出去。

段宁扬扬下巴,阿舒得?了令才?总算起了身,腿都有些麻了,地上?又硬又凉,她一下子站起来,险些稳不住身子。

她接过纸笔,铺开洒金的宣纸,将笔蘸好了墨水,垂着头?,“您讲吧。”

段宁手指点?点?桌子,示意宋凌坐到另一边去,又将桌上?下人倒好的茶水朝她一推,才?转头?继续。

“写,昨日?我与你在那屋里说了什?么,一五一十地写下来。”

阿舒身上?一个哆嗦,笔停在了纸上?,留下一个越晕越大的黑点?。

段宁眸色一沉,“不过是叫你写事实?罢了,不敢写么?”

阿舒忙道,“敢的。”

随后便?抬手颤颤巍巍,将自己?记着的那些话大致写了一遍,又迷茫地抬起头?。

段宁轻扫了眼,又道,“写你与我本就有内仇,此事之后更是无法?彼此原谅,从此便?与我不共戴天。”

阿舒彻底不敢动笔了,颤着身子抬起头?来看他,“大少爷...”见他没反应,她又求救似的看向了宋凌,“大少夫人,我...”

他冷冷掀眸,“写就是了,若是想见你母亲,便?照我说的写。”他勾唇,“更何况,这本来便?是事实?。”

“...是。”

“今后我愿联手您一举灭了他在段家的威风,好为我与母亲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阿舒的手一抖,恍然明白了这是给谁写的。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今天想休息一天呜呜但我还是写完了有没有人夸夸我(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