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应该是注意到了，但总裁你放心，无论他们怎么查，都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夜凌很有信心道。
“嗯。”
厉流殇听到这话，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迈步，朝着摆放在客厅一角的钢琴走去。
“总裁，还有一件事。”
“说。”
“纪薇薇想要见你。”
“不见。”
厉流殇眸光一紧，声线发冷。
“是，总裁。”
挂了电话，厉流殇走到了钢琴前。
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进来，名贵钢琴折射出熠熠光华，透出华丽的艺术感。一侧，落下明暗交织的光影。
这架钢琴是多年前厉俊年从华也纳购进的，据说是送给肖蓁的生日礼物。
厉流殇放下手机，视线微垂，打开了琴盖。
带着薄茧的指腹滑过黑白琴键，婉约琴音如山涧清泉缓缓流淌。
季弦思从餐厅出来，脚步一顿，怔了怔。
厉流殇弹奏的曲子，正是她之前应聘时所弹奏的那首《流年》。
这首曲子，是肖蓁教她的。
“妈咪……”
厉昊天见她忽然停下脚步，不禁微微仰头，轻轻得拽了她一下。
“走。”
季弦思回过神来，牵着他去了客厅。
吃过午饭以后，厉昊天都会午睡一会儿。今天也不例外。
厉流殇见他们过来，寒峭的唇角轻轻扯了一下，墨瞳晕染了几分温柔。
季弦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抱着厉昊天坐在了沙发上。
熟悉的乐声入耳，她心事袅袅。
这首曲子和妈妈教给她的那首，曲调约有不同。相较于那首，这首曲子更加舒缓盈透。
听着听着，她的眼眶竟然泛了红，心里浮出一抹淡淡的伤。
琴音穿透下，她开始想念父母。慢慢，又想起了寒战。
那人，离开她已经四年多了，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懵懂青涩的爱情，总让人百转千回。
季弦思心下明白，即便寒战回来，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
她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她已经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不说他会不会接受这样不完美的她，她自己只怕也迈不过这道坎。
更重要的是，厉流殇说，他不会让厉昊天叫别人爹地。
季弦思的心猛地揪了一下，那种沉闷的痛感让她脑子瞬沉。心率有些不齐。两侧额角，有如长针扎过。
怀中的厉昊天已经睡着了，呼吸浅浅。
季弦思抚了抚他的小脸，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腿上。轻轻得替他盖好被子。
忙完，她也斜靠在沙发上，眯起了双眸。
没一会儿，起了困意。
厉流殇弹奏完《流年》，接着又弹了三首古典钢琴名曲。
那是他年少时最喜欢听的曲子。
相较于父亲厉俊年，演奏起来，他稍有逊色。
到底，他系统学习钢琴的时间不长。
但，即便是这样。他的演奏水平也属于中等偏上。
安静的时光，动听的琴音，温暖的阳光，不燥的微风。
这个午后，十分美好。
厉流殇心中生出一丝满足感。
弹奏完，在琴凳上坐了两分钟，这才轻轻得盖上琴盖。
起身，经过落地窗。
身后，斜斜拉开好长一道影子。
他走到沙发前，眼眸微垂。深幽的眸子里，倒映着季弦思那张娇俏的小脸。
睡着的她，斜靠着沙发，一手还搭在厉昊天的肩膀上，似担心他掉下去。
她精致的五官，更加动人。长睫低垂，眼睑下扫落一片暗影。脸颊，起了两团绯色。
厉流殇心口一悸，心湖漾出一圈圈的涟漪。缓步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手，轻轻得托了一下她的下巴，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的姿势，季弦思睡得更舒服了。
厉流殇也阖上了双眸。
古董壁钟无声走着。
柳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才到厅口，便住了脚。慈爱得笑了笑，转身离开。
……
墉城疗养院。
厉美娜陪着厉老太太去到餐厅准备用餐。
于妈为了她，做了一桌子清淡的饮食。饶是这样，厉美娜看到那锅寡淡的鸡汤，胃里还是起了反应。强忍了半天，实在压不下去。
“于妈，你陪奶奶先吃……”
“大小姐，你这……”
于妈见厉美娜捂住嘴，朝着洗漱间跑去，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太太，要不让医生过来看看。我记得笑薇夫人怀大小姐和少爷的时候，反应没这么大啊？”
“你说什么？”
于妈急急说了半天，厉老太太愣是没有听明白。
“老太太，我说……”
于妈耐着性子再次开口。
叮咚……
猝然响起的门铃声让她住了嘴。
“谁来了？”
“老太太，我去开门，你慢点吃。”
“嗯。”
厉老太太点了点头。
于妈走到别墅门口，看了一眼显示屏。
门外站在的高大男子让她脸色一喜。
“姑爷？”
于妈急急开了门。
“姑爷，你怎么来了？”
“于妈，大小姐呢？”
门一打开，傅南城疾步走了进来。他两手空空，神情紧张。
“大小姐，她在一楼洗漱间……姑爷，你？”
于妈话音未落，傅南城就不见了人影。
皮鞋踩过地砖，发出急促而凌乱的声响。
等于妈反应过来，傅南城早已来到洗漱间门口。
“唔……呕……”
隔着浮花的玻璃门，厉美娜呕吐不止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傅南城耳膜一刺，心脏似有一只大手紧紧攥住。而后的呼吸，都带着很深的痛意。
“呕……”
厉美娜在里面吐得昏天暗地，丝毫不知始作俑者就在门外。
这个孩子来得突然，她没想那么早告诉他。
傅南城蹙着眉心，深深得呼吸了两口，右手握住了门把手。
金属把手，很凉。
他咬了一下唇角，大力拧开。
门外的空气涌进来，弯腰撑着琉璃台的厉美娜慢慢转过身来。
高大暗影朝着她‘砸’来，她乌黑的瞳仁猛地一缩。抓握着琉璃台的双手一片沁白。
“南城？”
两人对看了足足两分钟，厉美娜才哆嗦着双唇，颤着嗓音开口。
对于傅南城的到来，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喜，反而十分惊讶，还有一点点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