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流殇寻着震动声看了过去。声音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发出来的。
他拉开了抽屉。
季弦思的手机屏幕上，掠出了傅清川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他湛黑的瞳仁瑟缩了一下。
“傅清川，要接吗？”
“嗯……”
季弦思点了点头。
厉流殇把手机递给了她，他却并未离开。
比起季寒战，他觉得傅清川才是他感情世界里的最大竞争对手。
即便傅清川和厉美娜曾经有过一段，但从昨晚的谈话里，他已经确定了傅清川的心思。
这样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艺术家，无论人品还是才气都是一流。
更何况，他和季弦思还有着相同的追求。
季弦思根本不知厉流殇此刻的心理变化，接过手机，滑开手机屏幕，温软得开了口。
“清川哥哥……”
这一声，让厉流殇莫名吃味，胸腹之中泛起了一丝醋意。
他端起那杯已经温凉的牛奶，猛地喝了两口。
胃里迅速起了变化，恶心‘突突’上涌。他使劲摁住胃部，起了身。
“厉总，你怎么了？”
正和傅清川讲着电话的季弦思见他突然起身，不由扭头看向他。
“没事……”
难受至极的厉流殇低低应了一声，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弦思，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傅清川温声问道。
他那清润的眉眼里，亦落有挥之不去的愁绪。
“没事……清川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季弦思的眸光一直看向病房门口，挽了挽唇，浅声问道。
“弦思，等老师身体稍好一点，带她去华也纳静养一段时间。你看怎么样？”
此时的傅清川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水洗过的繁华大城，一派生机勃发。
他的内心，却感到有些萧索。
“只要我小姨愿意，我就带她去……”
季弦思回答的有些不确定，却让傅清川有些黯淡的眸光瞬间一亮。
有希望，不是吗？
“好。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来安排。”
“谢谢你，清川哥哥……”
季弦思眼眸微润，微微一笑。
“弦思，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傅清川顿了顿，又道。
“哦，对了，清滢说这两天会请假回来看你……”
“她那么忙，还是算了……”
“再忙，也应该回来陪陪你。”
傅清川语调温和，心里却是有些不平静。稍稍顿了顿，又问。
“弦思，你和清滢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我们……”
季弦思眸光微微闪了闪，心里莫名有些发堵。
“我们挺好的呀……”
好与不好，傅清川岂会感觉不到。
傅清滢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自认为最了解她。
昨天晚上，他给她打电话，告知季弦思的事情。她表现得格外反常。
若是以往，她肯定会暴跳如雷，紧张得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回来。但这一次，她只是问了一下是否有生命危险，然后才含糊得说了一句会请假回来探望。
“弦思，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不能沟通的，可以告诉我。我来协调……”
“清川哥哥，我们真的挺好的……”
季弦思听到这话，内心一片酸楚。
她以为，无论世界怎么变幻，她和傅清滢的友情怎样都不会改变。
不想，两人之间，还是出现了微妙的裂痕。
她想了想，这裂痕，应该是从明战出现在墉城开始的。
“弦思，你现在不愿意说没有关系，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傅清川体贴道。
“好……”
季弦思眼角有些发涩，轻轻得应了一声。
在洗手间吐了一通的厉流殇推门进来，见到季弦思手中的电话还没有挂，忍不住皱了皱眉。走过去，沉声提醒。
“季弦思，该吃药了。”
季弦思愣了一下，这才刚吃完早餐，吃药也得半个小时后。
“弦思，你好好休息，我到机场了……”
电话那头的傅清川听到厉流殇的话，心口隐隐闷痛。惆怅的情绪在心底里滋生漫溢。嗓音，却还是那般温暖平和。
“好的，清川哥哥。一路平安。”
从墉城飞抵华也纳，足足十个小时的航程。
“你也要平安。”
傅清川看着车窗外的夏日繁华，唇角微弯。
“嗯……”
季弦思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眼角微微有薄雾在闪动。
厉流殇见她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有些失神。
他的心开始下沉。
“早餐还吃吗？”
“不吃了……”
季弦思回过神来，小声开口。嗓音，竟然有些微哑。
厉流殇解开衬衣袖扣，挽起了袖子。
“你还没吃呢？”
季弦思见他将保温食盒一一收起来，扯眉问了一句。
“不吃了。”
厉流殇偏头回了她一句。眼底，似凝有淡薄的情绪。
“你都还没有吃……”
季弦思垂眸看了一眼，眉间起了疑惑。
“……”
厉流殇没有回应，自顾自收拾完。
忙完，护士进来，给季弦思挂上点滴。
厉流殇拿了笔电，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病房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气氛，有些微妙。
季弦思惦记着厉昊天，率先开了口。
“厉总，你刚才说让我和昊昊视频的？”
“嗯……”
厉流殇双手敲击键盘，没有抬头，抿唇淡淡回应。
季弦思秀眉微蹙，内心暗道。
“他这是怎么了？情绪怎么变化这么快？”
她停顿了两秒，又开了口。
“那……你……”
话未说完，厉流殇拿过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她。
“密码是昊昊的生日。”
“哦……”
季弦思接过，随即移开了目光。
手指轻触了一下，屏幕瞬间划亮。
屏保图片，竟然是一个年轻女孩站在樱花树下的侧影。
一瞬，万千细针扎向了她黑白分明的眸。
景美，人更美。
落樱飞舞，女孩手捧书本，静静伫立。半边侧颜，足以让人惊艳。
这条裙子，怎么这么眼熟？
季弦思怔住。
缘分，还真是无法解释。
这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子，竟然连衣着喜好都完全相似。
厉流殇一定很爱很爱她吧？不然，他这样的商业霸主，怎么会用一张女孩子的照片做屏保。
坠入眼中的银针慢慢刺入心脏，季弦思的心情莫名低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