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急促的手机震动声让厉流殇从淼淼思绪中抽脱出来，不舍得松了手。而后，起身走到了窗前。
也不知对方跟他说了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墨瞳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另一只手，再度收紧，骨节泛起的瘆人白色让人胆战心惊。
“我知道了。”
电话最后，寒声收场。
厉流殇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撤下，在窗前又站了一会儿。
大抵因为夜色太沉。不熄的霓虹，黯淡了许多。一道白光劈开浓云，笼罩在夜色中的城，短暂得亮了一瞬。继而，又陷入沉闷的暗夜里。
一场暴雨即来临。
厉流殇眸光紧了紧，伸手，拉上了窗帘。
转身的那一刻，胃里又开始出现灼烈的痛感。从发现季弦思和厉昊天不见到现在，他滴水未进。伸手摁住胃部，抬腕看了一下时间。
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
他给夜凌打了电话。
夜凌回他，纸袋里不仅给他准备了换洗的衣服，还有胃药和充饥的米糊以及点心。
厉流殇挂了电话，快步走到季弦思的病床前。弯腰，将纸袋里面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果然，他想要的东西，夜凌提前都跟他准备好了。
偏头，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季弦思，眸光软了软。
拿了衣服，去洗了个澡。然后烧了开水，泡了一杯米糊。山药糕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热。
等他忙完，窗外传来了一声惊雷。
病房的窗户都好似轻轻抖了一下。
等他吃完药，大雨呼啸而来。噼里啪啦得声响让人有些烦躁，也让人有些沉闷。
厉流殇回到病床前坐下，抬手，摸了一下季弦思的额头。
还好，温度正常。
深邃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才刚松软的眉再次紧拧起来，幽深的眸溢出霍霍寒光。
顾梦西，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
若不是法律不允许，他真得会把她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不过，即便不能这样，她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这辈子，都休想从监狱里出来了。
“妈妈……”
陷在昏睡中的季弦思突然双手挥舞，好似想要拉住什么。
“季弦思……”
厉流殇慌忙坐在床沿上，抓住了她的手。
“妈妈，你不要离开我……”
季弦思的声音有些发颤，紧闭的眼角滚下泪来。
“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厉流殇眼眸低垂，看着她。眼中的怒意早已收敛，漫漫疼惜涌了出来。
“妈妈……”
季弦思的眉眼瞬间松软了许多，唇角还微微上扬，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
“……”
厉流殇紧握住她的手，带着温柔。
吃了药，胃疼缓解了许多，心里的痛却更强烈了。
他静静得看着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季弦思，脑子里又浮现出他们初次见面的情景。
她毫不犹豫，抓住他的手，猛地一咬。
那浅浅的齿印，是回忆，更是情缘。
厉流殇轻轻得抚了抚季弦思的手背，嘴角不由自主得朝上扬了扬。
“阿战……”
安静了两分钟的季弦思再次皱起了眉头，开口，低声叫了起来。
这低低的一声，有如一把钝刀，刺入厉流殇的心脏。那种无法言说的闷痛让他皱了皱眉。
她的世界，寒战始终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厉流殇的胸腹之中顿时涌上一股酸涩，嘴里都感觉有些发苦。眼底，滑过一抹深深的失落。
偏偏，就迟了那么一步。有人抢先占据了她的心。
他该怎么办？
就在他心绪袅袅的时候，季弦思的手又开始乱抓起来，大喊着。
“厉总……”
“季弦思，我在这里……”
不论这一句叫得有多么的着急，听来好像是求救声，厉流殇都满心欢颜，刚刚还发苦的口腔这会儿又甜了起来。压下去的嘴角又上扬了起来。
“厉总……昊昊……”
季弦思慌乱的声音再次响起，随后弹开了有些浮肿的双眸。
“厉总……”
那棱角分明的五官坠入她的黑眸里，心跳仪上的数字增加了不少。
“感觉怎么样？”
厉流殇垂眸看着她，眸色深幽。开口，嗓音有些低哑。
血液上涌，意识大量回流。季弦思眨了眨长睫，急声问道。
“厉总，昊昊……”
“他没事，已经回西洲了。”
厉流殇轻抿薄唇，低声回道。
“谢天谢地……”
季弦思长松了一口气，抬手想要抚一抚心口，才发现自己的手竟被厉流殇紧握着。
她轻轻得动了动。
“你刚刚做梦了……”
厉流殇挑了挑眉，慢慢松了手，低声解释道。
“哦……”
季弦思本就红肿的脸，这下愈发娇艳。
厉流殇轻轻捏住她的手腕，将刚才握了好一会儿的手放进了被子里。然后摁了按铃。
卢清河和一众医护过来了。
细诊一番，确定季弦思基本没有什么大碍。
“季小姐，好好休息。”
“谢谢你，卢医生。”
卢清河对她温和得笑了笑，转头对着厉流殇开了口。
“厉总，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
“嗯……”
卢清河和相关人员出去之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厉流殇和季弦思两人都没有说话。
两人心里，俱都堆满了要说的话，要问的问题？
但是，谁也没有开口。
季弦思不敢问。
厉流殇不敢说。
有些秘密和心事彼此都知道，却都害怕刺破那层窗户纸。
轰隆隆的雷声又响了起来。
这样的恶劣天气像极了前两天的云城。
即便病房隔音效果不错，但也不能完全消弭掉那石破天惊的声音。
季弦思的手攥紧了被单，贝齿咬住了下唇，紧紧得闭上了眼睛。
心率明显乱了一些。
厉流殇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连忙倾身问道。
“你怎么了？”
“外面在打雷吗？”
季弦思抿了抿唇，不安道。
“嗯。”
厉流殇回应时，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厚厚的窗帘将外间一切都遮挡住了，只听得到雷声，看不到闪电。
“你怕打雷？”
他忽而反应过来，心下一沉。
“……”
季弦思没有回应，神情却要紧张许多。
“我在这里，不用怕。”
厉流殇说完，伸出手来搓了搓，待掌心微微发热便放在了季弦思的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