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弦思抬了抬手，一把抓住了顾梦西的脚踝。
眸中的红，越来越深。
人被逼到一个绝境，身体里就会本能得迸发出一种能量来。
季弦思咬着牙，全身的力气都涌上了抓握着顾梦西脚踝的那只手。
指骨，泛起了瘆人的白色。
掌背，青筋浮动。
顾梦西脚踝一阵吃痛，狠狠踢开了她。而后，低头看去。脚上，有鲜血往下淌。
季弦思竟然硬生生扣掉了她脚踝上的一块皮肤。
“季弦思，你这个小妖精……下手还真重……嘶……”
愤怒至极的顾梦西再次抬脚，又狠狠踢了季弦思两下。
季弦思身上那条修身礼服，撕开了一角。白净的腿上，满是青紫。左侧脸颊，也破了皮，血迹斑斑。
嗡嗡嗡……
急促的手机铃声让疯狂的顾梦西骤然停脚，狠狠得剜了季弦思一眼，眸光阴森森的。
“小妖精，让你先喘口气，等下好好折磨你……”
骂完，她朝着门口走了两步，这才接听。
“妈妈……”
“我知道……”
“放心，我才不会让她死得这么快……”
“你别说了……”
“烦死了……”
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跟她说了什么，顾梦西最后歇斯底里得大吼了起来。
奄奄一息的季弦思趴在地上，身体开始有些发寒发冷。整个人就好像跌入了黑暗无望的深渊。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该怎么走出去？
一段时间没见，这个顾梦西变得更加疯狂了。
更令她焦急不安的是，也不知道厉昊天怎么样了？顾梦西会不会用相同的手段对付他？
他可是一个三岁的孩子，遭她这样毒打，只怕是……
会有怎样的后果，季弦思不敢想。
这种担心和害怕让她胃中愈发难受，恶心得想吐。
偏偏，又吐不出来。
难受的她脸上煞白，额上浮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我知道了……”
“你要是真的关心我，就让流殇马上娶我……”
“我现在怎么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们没用……”
“你们要是态度强硬一点，我怎么可能会和顾方舟那个人渣……”
“我叫你别说了……”
顾梦西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大吼大叫的时候，双手使劲飞舞，手指有如鸡爪。肉眼可见，她的身体在剧烈得颤抖抽搦。
“你们别过来……”
“你们要是过来，我就杀了季弦思，然后自杀……”
顾梦西的吼声忽然下降了一个八度，嗓音有些发颤。
季弦思听到这话，脖子一阵发寒。下意识得朝着最近的墙面挪了挪。
顾梦西正背对着她讲电话，没有看到她的举动。
“不行，我就要嫁给流殇……”
“这一辈子，我要嫁的人，只有他……”
“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马上让他娶我……”
顾梦西忽然半蹲下，哭了起来。
她陷在自己的情绪里，俨然忘了屋内还有旁人。
季弦思心口一紧，发红的眼底滑过一抹极淡的讽笑。
又一个为爱痴狂的女人。
爱而不得，就像心里长了刺。拼命想要拔出来，那刺反而扎得越深。
挪了好一会儿，季弦思才摸到冰冷的墙壁。
她想要半坐起来，身上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更令她绝望的是，她的脑子又开始晕晕沉沉，意识慢慢空茫。
咬了咬唇，唇上的刺痛已经麻木。
心慌之下，她抬了抬手，放在自己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臂上，起了一圈很深的牙印。
混混沌沌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幼时的一幕来。
那天，她在外公家，找到了一只妈妈给她做得风筝，迫不及待得在后院放飞。
不料，年纪太小，技术掌握不到位。风筝飞了不到两分钟，就掉了下来。她跑过去拾捡的时候，发现有人踩在了风筝上。
怒意袅袅的她，不由分说，抓住那人的手，咬了下去。然后，捡起风筝，气呼呼得跑开。
她都没有仔细看那人长什么样，只隐隐记得那是一个大哥哥。
他的身上，有清冽的味道。
“我说了，别跟我提顾方舟……”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
顾梦西的吼声惊扰了季弦思朦胧的回忆，她艰难得咽了一口口水，挣扎着半坐了起来。后背抵靠在墙上。
“我说了，我一定要嫁给流殇……”
“那又怎样……”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提及了什么，癫狂的季弦思跌坐在了地上，手中的手机差点脱了手。
“妈，你说什么……”
顾梦西止住哭泣，惊讶出声。
“季弦思是昊……”
她慢慢转身，身体朝向了季弦思。
“你说她是……”
季弦思双腿收拢，双手抱膝。亦一脸茫然得朝她看了过去。
“不可能……”
顾梦西眸底猩红，一眨不眨得紧盯着她。声量一下又拔高了不少。
季弦思从那双有些空洞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绝望。
“她怎么可能是昊昊的妈妈……”
嗡！！
顾梦西这一句带着深深质疑的话语，有如惊雷在季弦思头顶炸响。血液急速奔涌，眸光凝滞。她停了呼吸。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昊昊的妈妈……”
“你骗我！！”
“我不听……”
“我不相信……”
顾梦西的情绪又一次崩溃起来，大声吼了几句之后，扔掉了手机。
季弦思看着她，脑子一片空白，周身泛凉，身体一点点往下沉。
“怎么可能？”
“不可能……”
“昊昊的妈妈怎么可能是她……”
“不，我不相信……”
顾梦西喋喋得开始自言自语，整个人好像陷入了一个梦魇中。
那双猩红的眸却一直紧盯着季弦思。
季弦思的心，乱成一团。心口，微微起伏开来。
“昊昊怎么可能是我的孩子？”
“胖姨不是说，那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
“不……”
“如果是这样，厉流殇他为什么不说……”
“那张代孕协议上，签名的人分明不是厉流殇啊……”
“他这样的人，是有可能不会亲自签名。但是，我签得可是真实姓名啊……”
她越想越乱，心‘砰砰’得卡在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