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拎着食材去了小厨房。
厉流殇看了一眼她拿出来的那套淡蓝色睡衣，眸底浮出一抹厌弃。
抬眸，看了一眼点滴瓶，瓶中的药水还剩下大半。
他慢慢将点滴的速度调快了一些。
季弦思将食材放进小厨房的冰箱里，犹豫了一下，走出了病房。
来到护士台，向值班护士打听了两句。谁知，她们嘴巴很严，什么都不肯说。
就在她准备去找卢清河的时候，刚给厉流殇扎针那名护士认出她来，将她偷偷拉到一边，对着她附耳小声道。
“厉总突然胃出血，出血量还有点多。你今天晚上多注意一下……”
“胃出血？”
季弦思惊得心跳如雷，呼吸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严重？”
“具体情况你还得去问卢医生……”
护士不敢再说下去了。
季弦思回病房的时候，双腿突然如灌铅一般沉重。心里堵得有些发慌。
她知道厉流殇胃不好，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他刚才还表现得那么轻松。
这人……
季弦思回到病房，他随之挑眉，看向她。
“季弦思，你怎么了？”
“厉总，你快躺下……”
季弦思极力得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挽了挽嘴角。
也不知他现在出血止住了没有，若是没有止住，是不能这样半坐着的。
“刚才去哪里了？”
厉流殇眯了眯眸，低哑得问了一声。
“我去问了一下护士，是不是真的不能吃东西？”
季弦思走过去，在病床前坐了下来。
“还问了什么？”
他笑了笑。
“没……没什么……”
季弦思目光有些躲闪。顿了顿，又道。
“你快躺下……”
“季弦思，你回去吧……”
厉流殇依旧半坐着，病房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周身笼了一层浅薄的冷光。
他的声音，微哑，又带着一丝浅浅的温柔。
“那怎么行……”
季弦思想起护士刚才的交待，没有多加考虑，直接拒绝。
“我真的没事……咳……”
厉流殇喉间又涌上一股腥甜，左手捏拳，抵住唇瓣。轻咳一声，喉结滚了滚。
“厉总，你别说话了，快躺下……”
季弦思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硬抗。心情突然很复杂。
这个样子的他，好像她的父亲季安华。
那次，他为了拿到贷款，喝得胃出血。她和小姨去医院看他时，他也是这样故作轻松得对她说。
“我没事。”
往事回目，水雾浸染了眼角。
她难过的模样落入厉流殇的眼睛里，他怔了怔，缓缓开口。
“季弦思……”
“嗯？”
季弦思擦拭了一下眼角，抿了抿唇。卷翘的长睫上还凝着泪意。
“你要留下就留下吧……”
厉流殇低哑的嗓音透出一丝无奈。说完，重新躺了下去。
季弦思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
抬眸，看了一眼点滴瓶，然后又看了一下时间。
“厉总，你睡吧。我帮你看着……”
“好。”
刚才那股腥甜上来，他只觉胃里火烧火燎得痛，好像强酸腐蚀过一般。
硬抗多年，身体终于开始‘报复’他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水里有安眠的成分，大约过了一刻钟，他就迷迷糊糊得睡了过去。
季弦思安静得坐在病床前，过一会儿就看一眼点滴瓶。
她来得匆忙，就带了一个手机。
早知道，应该带本书过来。
她垂了垂眼帘，看向已经睡着的厉流殇。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五官显得愈发立体。这个时候的他，依然十分坚毅。
他的眉头，还紧拧着。
看来，即便睡着，他也还很难受。
季弦思看着这个样子的他，心下不禁生出一丝心疼来。
站在雪山之巅又如何，拥有滔天的权势和财富又如何。若没了健康的身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点滴快要打完，她摁了按铃。
护士走进来，动作轻柔得给厉流殇拔针，让她摁住针眼。
季弦思不敢马虎，小心翼翼得摁着。
手指触碰到厉流殇的手背和手指，微微瑟缩了一下。
好凉。
她垂了垂眼帘，低头看了过去。
他的掌背上，青筋迸露。修长的手指，泛着白色。指甲盖，修剪得整整齐齐。
这双手，很漂亮。
很适合弹钢琴。
她虽然只听他弹过两次，但觉得相当不错。如果，他从幼时多加练习，水平应该会和傅清川不相上下。
只可惜……
他这双手操控了不一样的‘琴键’。
摁了两分钟，她试着松了松手。谁知，那只大手反过来握住了她。
“厉总……”
季弦思下意识得偏头看向厉流殇。却见他双眸依然紧闭，呼吸还算平稳，完全是一副熟睡的样子。
她试着动了动，他却握得更紧了。
“别走……”
沙哑的呓语传了过来。
“厉总，我不走……你先松手……”
季弦思看着他，紧张道。
厉流殇寒峭的唇轻抿着，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季弦思害怕吵醒他，只得任由他握着，心率开始乱开。
他温凉的掌心慢慢热了起来。
季弦思呆坐了一个小时，有些发困。他却还没有松手。
无奈的她，只得继续坐着。
困意实在太重，她趴在了床沿上。
……
半夜。
一轮下弦月孤独得挂在半空中，散发出清幽光晕。
明战站在山水湖湖心别墅的阳台上，身姿孤寂。
他的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月光坠下，折射出清冷的光芒。醇红的酒液如残血。
云逸推门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件长款的针织外套。
“少爷，加件衣服。”
“……”
明战没有吭声，也没有转身。只是晃了晃酒杯，然后轻抿了一口。
酒液入心，他却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艾天依今天拿给他的那些东西，让他情绪有些微崩。
他隐隐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死于一场车祸，没想到这场车祸竟然如此惨烈。
血肉模糊，大火弥天。
“少爷……”
云逸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明战依旧没有理他，只是慢慢啜饮着杯中的红酒，直到仰头将最后一口饮尽，才戾声开口。
“对方的信息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云城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