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样呢？”
厉流殇扯唇，轻笑了一声。
季弦思看着轻轻掩上的房门，怔了怔，缓缓将抬起的手臂慢慢收了回来。腕上的玉镯感觉比之前重了许多，压得手臂有些发麻。
她甩了甩手。
说来也怪，昨天厉流殇给她戴进去的时候很是容易，取下来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难道这镯子还有某种魔力不成？
更令她不安的是，厉流殇对她的态度越来越琢磨不透，就连看向她的目光也有了变化。
莫不是，他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厉昊天的妈妈？
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折身回到洗手间，将扔进脏衣篓的裤子洗净晾了起来。
刚准备下楼，小腹一阵绞痛。
这份痛感是四年前落下的病根。
孩子胎死腹中，胖姨只让她在医院住了一晚。出院之后，在傅清滢租住的小公寓里也只休息了一个星期，便出去工作了。
这病根就和她腹部的那道伤疤一样，一直伴随着她。
毁天灭地的绞痛让她脸色瞬间煞白，唇上血色全失。她死死得捂住小腹，弓着身子慢慢走到沙发前，躺上去，抓了一个靠枕抱在怀里。单薄的身体蜷缩了起来。
没一会儿，身上冷汗涔涔。
咬牙，强忍着。
楼下。
柳妈过来叫厉流殇和厉昊天吃饭，没有看到季弦思，小声问了一句。
“少爷，季小姐去哪里了？”
“她没下来吗？”
厉流殇抬眸，看了一眼壁钟，眸光微微一缩，问道。
“没有啊……她在楼上吗？我去叫她……”
柳妈说完，便转了身。
自她看到季弦思手腕上的玉镯，更肯定了厉流殇的心思。那玉镯，是厉流殇妈妈的遗物，她之前见过。当年，差一点就被顾明月拿走了。幸亏厉老太太出现得及时，才没被抢走。
没想到，厉老太太第一次见季弦思，就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她。这也说明，她对季弦思的喜欢。更重要的是，厉流殇竟然也默许了。
柳妈虽然只是一名女佣，但厉流殇对季弦思的心思她却看得明明白白。
这份默许，意味着他认定了季弦思。
她才走了两步，厉流殇就出声叫停了她。
“你带昊昊先去吃饭，我上去叫她。”
“哦，好的，少爷……”
柳妈笑着应声，随后走到厉昊天身边，牵着他去了餐厅。
“唉……”
厉昊天在椅子上刚坐下，就轻轻得叹了一口气。
“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柳妈拿了汤勺正准备给他盛汤，手心一紧，掉头看了过去。
“柳妈，你说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帮帮我爹地……”
厉昊天双手撑在餐桌上，手心托着下巴，小眉头皱成了一个倒八字。
“少爷还需要我们帮忙？”
柳妈惊讶得抿嘴一笑。
“唉，就他这速度，想要追到姐姐，只怕……”
厉昊天撇了撇嘴，小脸上流露出一抹失望来。
柳妈赶紧安慰他。“小少爷，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
“我能不急吗？姐姐那么优秀，追她的人肯定很多……”
厉昊天忧心忡忡道。
“小少爷，你就这么喜欢季小姐？”
柳妈笑着试探他。
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和厉流殇一样，没有感受过一天的母爱。想想还真是有些心酸。
“当然啦，只有姐姐才能做我妈咪……”
厉昊天歪着头，明亮的眼睛仿佛水洗一般，透彻得不带一丝杂质。
“小少爷，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帮少爷？”
柳妈点了点头，又问。
“我这不还没有想出来吗？”
厉昊天松了手，小腿晃了晃，有些沮丧道。
“……”
柳妈笑了笑，开始给他盛汤。
厉昊天突然眼睛一亮，惊喜出声。
“要不，我明天找一下小凌子叔叔，让他想想办法……”
“夜少爷？”
柳妈愣了一下，怀疑道。
“夜少爷自己都没有女朋友，他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也是哦……”
“好了，小少爷，你先吃饭。我相信少爷很快就能追到季小姐的……”
“唉……”
厉流殇阔步上楼，直接走到季弦思房间门口。一边敲门一边叫她。
“季弦思……”
窝在沙发上的季弦思痛得死去活来，门口传来的声音听起来朦朦胧胧。她咬了咬牙，轻轻得应了一声。
“厉总，什么事？”
她回应的声音低入尘埃，门外的厉流殇压根就听不到，他直接拧开了房门。
进到屋内，一眼便看到那缩在沙发上的小小一团。
疾步走过去，半蹲下。眉角紧蹙，紧张出声。
“季弦思，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
季弦思苍白着脸色，张了张嘴。轻若蚊蝇的声音带着丝丝痛苦。
“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厉流殇见她好像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怎么会相信她没事。拿掉她怀中的抱枕，将她打横抱起，朝着楼下走去。
“厉总，我真的没事……我就是……”
后面的话季弦思有些说不出口，煞白的脸色浮出了一抹红色。
“你先别说话……”
厉流殇听到她轻轻盈盈的声音，心脏就揪得生疼生疼。
“我……”
季弦思还想解释，腹中的绞痛却好似小刀一样，一寸寸割裂着她。
太疼了，疼得她说不出话来。
这一次的疼痛超过了以往，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上一次中毒有关。
三分钟后，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柳妈疑惑。“少爷又出去了？”
坐在副驾驶室的季弦思一手死死摁住小腹，一手紧抓着座位的边沿，咬住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西洲别墅岗亭外，等了许久的媒体和记者见到厉流殇的车开过来，齐齐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短炮。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快点，厉总出来了……”
“哎呀，别急，别急……”
“同行的那个女人是谁呀？”
“好像是厉小少爷的钢琴老师……”
“他们这是……”
众人眼中一亮，没想到蹲个经济新闻，竟然意外拍到了一个八卦热闻。
要知道，那条八卦贴虽然已经撤下了，但热度一直还在。
即便隔着挡风玻璃，那些刺目的镁光灯一顿射过来，季弦思刺得有些睁不开眼。强忍着痛意腾出一只手来，挡住了自己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