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
厉流殇又补充了一句。
季弦思再次看向他，卷翘的长睫颤了颤，轻声开口。
“厉总，那我说了？”
“嗯……”
厉流殇关了电视，侧身向她坐着，左手搭在了沙发靠背上。
“赫总突遭检举，检举者大概有三。其一是对手，其二是内鬼，其三就是……”
季弦思一改平时的清婉之态，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其三是什么？”
厉流殇唇角半勾，薄淡一笑。
这个季弦思，若不是家庭突遭变故，还真是前途不可限量。无论是在钢琴界还是在金融界，都会有一席之地。
“其三就是你……”
季弦思迎着他复杂的眸光浅声回道。微扬的下巴更显精致。
“我？”
厉流殇垂了眼帘，脸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那你说说看，这三者谁的嫌疑最大？”
季弦思如实说出心中的推断，已是鼓足了勇气。没想到，厉流殇竟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还和她继续‘探讨’起来。
“这我可说不好……”
“你最怀疑谁？”
厉流殇没有理会她的委婉回应，继续问道。
季弦思看着他，见他那双墨瞳风平浪静，情绪没有任何变化。他这份坦然的样子让她瞬间改变了内心的想法。
她轻启绯唇，轻轻说道。
“内鬼。”
“理由？”
厉流殇微微惊愕，继续问道。
“猜得。”
季弦思浅浅一笑，避开了他投过来的沉湛目光。
“……”
厉流殇但笑不语。
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精明得很。
就在这时，岗亭那边打了电话过来。不少记者闻声前来，想要采访厉流殇。
“季弦思，你看你猜错了？”
厉流殇挂了电话，对季弦思挑了挑眉。
“是吗？媒体向来见风就是雨，经常黑白颠倒。我相信厉总不是那样的人……”
季弦思眉角一沉，眼底涌出一抹淡淡的伤。分明笑着，却让人感觉她在强忍悲伤。
厉流殇眸光微缩，心下生出一丝疼意。怔了两秒，勾了勾唇，笑道。
“我可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厉总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
季弦思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都惊了一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评价厉流殇，没有半分贬低和恭维之意。
“季弦思，你现在是越来越进入角色了？”
厉流殇轻笑。
“……”
季弦思扯了扯唇，亮晶晶的眸子，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微笑。
……
山水湖。
明战迷迷糊糊在阳台上睡着了，一直纠缠着他的梦魇再次出现。
“阿战……”
那个清婉动人的女孩站在光影中，轻声唤他。
一声一声，带着绵长的思念。
“阿战，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来？阿战……”
最后，唤声变成了哭声。
凄凄楚楚，惶然无措。
漫天的大雾朦胧而起，那身影越来越模糊，哭声也越来越小。
“阿战，回来……”
他头痛欲裂，疾步朝前。终还是慢了一步，那女孩也不知是匿在了浓雾里，还是彻底跑开，他再也见不到她。
“绵绵……”
云逸端着一杯柠檬水过来，听到这一声，脚步一滞。
“少爷这是在叫谁？”
垂眸看过去，明战身上的薄毯滑下来大半，脸色有些苍白，额上浮出了大团大团的冷汗。
“少爷……”
云逸慌忙将手中的水杯放在小圆桌上，快步走了过去。半蹲下，握住明战的手腕，稍稍用力晃了晃。
明战英俊的眉拧成了一团，眉心蹙起的褶皱里都凝着汗水。双唇失血，唇线冷锐。
“少爷，你快醒醒……”
云逸见他这样，只怕是陷在了噩梦里，手上加了力。
一颗豆大的汗珠从明战额角滚落，他的头剧烈得晃动了两下，突然睁开了双眼。
眼底，一片血红。
黑瞳失了焦距，目光极其骇人。
云逸从未见他这样有如困兽的样子，吓得坐在了地上。
“少爷，你怎么了？要不要叫医生？”
“……”
明战定定得看着远方，青山绿水在他静谧的瞳仁里跳跃。密黑的长睫就像折断的蝶翼。
“少爷……”
云逸再唤。
明战眨了眨眼，慢慢清醒过来。坐起，瞥了云逸一眼。
“你这是干嘛？”
“少爷，你吓死我了……”
云逸双手反撑在地上，缓缓站了起来，顺带着将地上的毯子拾了起来。
“我怎么了？”
明战轻飘飘的问。
墨瞳里，湖光山色，残阳西去。又到了白天和夜晚的交接时间。
“你刚才好像做噩梦了，怎么都叫不醒你。你还拽着我的手，叫我‘绵绵’……”
云逸低头看着他，心有余悸道。
“你说什么？”
明战俊眉一皱，抬眸看向他，眼神渐渐恢复成以往的冰冷。
“少爷，‘绵绵’是我的小名吗？咦，好肉麻……”
云逸身体缩了一下，眉间露出一丝嫌弃来。
“滚！”
明战冷了脸，朝他扫过来一道寒光。
“是，少爷，我马上滚……”
云逸抱着薄毯一溜烟得跑开了，边跑还边小声嘀咕。
“少爷不会想找女朋友了吧？难道，这个‘绵绵’是他的初恋？”
“不对，少爷已经有未婚妻了，不能再找别的女朋友了。就算是初恋，那也不能再想了……怎么办，我可不能看着他犯错误，万一郁小姐追究起来，我可就麻烦了……”
瞬间，他那张娇俏的脸变成了一张苦瓜脸。
刚下楼，云逸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谁呀？这是？”
墉城的手机号码，看着十分陌生。
“喂……”
“云助理，您好，我是暮雪？”
他刚一接通，对方就开门见山得做起了自我介绍。
“暮雪？”
云逸愣了一下，客气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云助理，我要见明少爷。”
暮雪语气有些傲。
云逸皱眉，冷笑道。“我们少爷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吗？”
“云助理，我想他应该想见我的。”
暮雪的态度十分的强势，一字一句透着超强的气场。
不愧是厉流殇曾经的左膀右臂。
“那要看我们少爷的心情了。不过，我家少爷今天心情不太好，估计不想见你。”
云逸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了二郎腿，姿态有些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