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里面的飘花形状宛如空谷幽兰，一只里面有四朵，另外一只有两朵。
“现在，我把它们转交给你们，也算完成了你们妈妈的心愿。一人一只，自己选……”
许是想起了英年早逝的林笑薇。厉老太太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动容。
“这我可不能要……”
季弦思愣了一下，小声回绝。
“奶奶，这东西还是你收着吧。以后留给流殇的太太……”
厉美娜垂了垂眼帘，缓缓开了口。
“流殇的太太不就是绵绵吗？娜娜，这是你妈妈的遗物，你也有份。奶奶可不偏心……”
厉老太太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得又开了口。
“奶奶，他们不过是……”
厉美娜看到厉流殇投过来的微带警摄的眸光，后面的话又哽了回去。
“他们怎么了？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有结婚，但在我心里，已经认定了绵绵这个孙媳妇。来，你们都不要再说了，自己选……”
厉老太太抬头，左右看了两人一眼。
“奶奶，美娜姐说得没错，我和厉总……我们……”
季弦思绞着双手，心情比厉美娜更加复杂。
她不过是陪厉流殇过来演一场戏，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当了真。这么贵重而有意义的东西，就算厉美娜不说，她也不会要的。
谁知，她话未说完，厉流殇却起了身。踱步走到她身边，低头，微微倾身。看了一眼那对飘花玉镯。
“这只不错……”
说话间，他将那只里面有两朵兰花的玉镯拿了出来。垂眸，对着季弦思温声说道。
“来，戴上。”
“厉总？”
季弦思仰头，眸底起了惊骇之色。这可是厉流殇母亲的遗物，就算演戏，也用不着如此。
“就当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厉流殇抓住她的纤细皓腕，捏了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轻轻一推，精致的玉镯挂在了她左手的手腕上。
“厉总，这……”
季弦思面色通红，不安得想要摘掉。厉流殇揽住她的腰身，亲密得拥住她。附耳，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不要伤了老太太的心。”
“……”
季弦思垂眸，刚好看到厉老太太那满头银发。心下生出不忍，抿了抿唇，沉默下来。
“南城，你看看流殇。赶紧得把这只给娜娜戴上……”
厉老太太见厉流殇和季弦思如此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心里乐开了花。低头看着木盒中剩下的另一只玉镯，笑着对傅南城说道。
“奶奶，不用了……”
傅南城还未开口，厉美娜就出声拒绝。
十年婚姻，千疮百孔。
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已平淡如水。
他们同处一室，却分床而居。
厉美娜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两人行夫妻之事是什么时候了。
厉流殇找了季弦思来演戏，她和傅南城又何尝不是貌合神离。
“奶奶，我戴着也是麻烦，要不，我先收起来？”
“那怎么行？绵绵都戴上了……”
厉老太太皱了皱眉，语气颇有些生气。
“大小姐，你就戴上吧，这玉镯还得靠人养……”
于妈帮腔。她在厉老太太身边多年，看过的事情一点都不比西洲的柳妈少。傅南城和厉美娜夫妇关系并不融洽，她早就看出来了。
“南城，你快给她戴上。”
厉老太太对着一直冷眼旁观的傅南城再次开了口，语气比刚才要严肃一些。
“好……”
傅南城应了一声，起身，走到了厉美娜的身边。
他的手指触碰到厉美娜手指的那一刻，厉美娜下意识缩了一下。
“别动……”
傅南城眸光微沉，清冽的声音隐隐透着凉意。
厉流殇拉着季弦思坐了下来，左手搭在椅背上，一副看戏的闲适之态。那双幽深的凤眸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这或许是他与傅南城最后一次以亲缘关系同桌吃饭了。
“我自己来吧……”
厉美娜避开傅南城挑过来的目光，小声得揶揄了一声。
“……”
傅南城没有出声，轻轻得将她的衣袖撩了上去。
手腕的显目红痕让季弦思瞬间怔住。
这伤痕若不是意外，看着倒有些像割腕的遗痕。
她的心里莫名堵得发慌，心口微微起伏，后背竟然浮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有些事，虽然还没有确认，但她觉得也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傅南城狠狠捏住厉美娜的手掌，将玉镯推了进去。
剔透而莹亮的玉镯不大不小，刚好盖过了那道红痕。
傅南城瞟了镯子一眼，目光上移，看向厉美娜那张有些憔悴的脸，眯了眯眸。而后，将她撩上去的衣袖拉了下来。
这样的动作，让厉美娜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刚才看她的眼神，好似十年前。
不，一切都是错觉。
是她眼花了。
“好看……好看……”
厉老太太左看看，右看看。眉梢眼尾都带着欣慰的笑意，就好像完成了一桩心事似的。
寿宴完毕，傅南城便准备回云城，厉美娜碍于颜面，送他出门。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傅南城发动车子，将要离开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
“好好照顾自己。”
“嗯，你也是……”
厉美娜小声得回了他一句。
傅南城神色复杂得看了她两秒，摇上车窗，疾驰离开。
回到屋内，厉老太太已经去午休了，季弦思也陪着厉昊天去睡午觉，只有厉流殇一人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
厉美娜看了他一眼，放缓了脚步，准备上楼。
厉流殇抬起头来，叫住了她。
“姐……”
“流殇，有事？”
厉美娜转过身来，迟疑道。
“嗯……”
厉流殇收了手机，淡淡得应了一声。
“流殇，我有些累，不急的话晚点再说吧……”
厉美娜隐隐猜到他要跟她说什么，心脏一阵紧缩，嗓音轻颤。
“趁着现在没人，我们聊聊。”
厉流殇不给她任何‘逃避’的机会，清寒之音带着一丝强势。
厉美娜无奈，脚步沉重得走了过去。
“姐，那事儿我已经查过了，不是季弦思。”
“你说什么？”
厉美娜呼吸一僵，定定得看着他。
“流殇，那签名可是清清楚楚……”
“签名不假，但对象不是傅南城。”
厉流殇轻掀薄唇，语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