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滢有些难以启齿，声线压低了许多。
‘那种’两个字，听来十分的刺耳。
话音落下，万千银针齐齐刺入季弦思的心脏，密密麻麻的蚀骨痛意流遍全身。
比这话更伤她的心，是傅清滢的态度。
她分明不相信她。
过去四年，无论她在‘拾光’咖啡厅经历什么，傅清滢都会义无反顾得站在她身边。无条件的支持她，信任她。
可是，现在……
“弦思，我……我……是看到这些传闻，心里替你感到气愤，我没有别的意思……”
许是见季弦思沉默，傅清滢不安得解释起来。
“弦思，我还担心，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万一寒战不小心看到了，他会不会很难过……”
“弦思……你还在听吗……”
“我在……”
季弦思咬了一下唇角，低声回道。
此时的她，面色苍白，双唇失血。傅清滢后面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剜着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若是没有看到那张偷拍的照片，没有看到照片背后那表露心迹的话语。或许，她会觉得傅清滢真的只是单纯的担心她而已。
但知晓了她的心意之后，却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人心，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弦思，你不要多想，我真的只是……”
傅清滢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内疚和愧责。
“清滢，如果寒战看到这些，我想他一定会相信我的。”
季弦思清丽的眼眸起了缥缈的薄雾，左手，紧紧得捂住刺痛的心口。
“弦思……”
“清滢，昨天我遇到1205的大婶。她跟我说你交了男朋友，是真的吗？”
季弦思敛了敛眸，趁着这个机会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想，这一通电话之后，两人以后只怕不会常联系了。
“男朋友？怎么可能？那个长舌妇一天到晚就知道嚼舌根……”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傅清滢愣了愣，随后急急开口。
“她说看到有人送你回家，对方条件好像还很不错……”
季弦思抿了抿唇，一字一顿慢慢说道。
“都说了她胡说八道，弦思，你不要听她瞎说……”
傅清滢着急的辩驳声反而引起了季弦思的怀疑。她吸了一口气，嘴角噙出一抹苦笑。
“没有就没有，你不用这么激动？”
“弦思，你不相信我？”
傅清滢怔了怔，紧张出声。
空气静谧了半分钟，季弦思才幽幽出声。
“清滢，是你不相信我……”
“我没有。”
傅清滢的声音愈发着急了。
“没有最好。”
季弦思忍着心中的难受和心痛，轻轻得回了她一句。
“弦思……”
“清滢，我还要教昊昊弹琴，先这样。你好好照顾自己，少熬夜。”
“好……”
电话在即将挂断的那一刻，季弦思听到傅清滢低低得说了一声。
“弦思，对不起……”
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无声得从季弦思的眼角滚落，淌过嘴角，苦涩而心酸。
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事，这辈子才会受到这样的‘惩罚’。
父母离世，寒战出走，小姨在生死关头徘徊，还有那个在她肚子里呆了十个月的孩子……
现在，就连唯一的好朋友也与自己渐行渐远……
她做错了什么？
“季小姐……”
柳妈端着两盘切好的水果走过来，见她神情低落，赶紧放下果盘，在她身边坐下。
“柳妈……”
季弦思慌忙回过神来，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带着薄茧的指腹一阵泛凉。
“季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医院那边……”
“我没事，小姨也没事……”
季弦思侧了侧身，看着柳妈，抿嘴一笑。
“季小姐，有事不要老是藏在心里，试着说出来，心情会好一些。”
柳妈满是皱纹的脸堆满了关心，顿了顿，又道。
“你这样子，还真的和大小姐有些像。你们啊，有事总喜欢闷在心里。殊不知，时间久了，心事生了根，以后想要拔掉就更难了……”
季弦思的心又一次紧缩起来，低了低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今天一早，厉流殇突然跟她提及厉美娜，还说无论她对自己做什么，都不要记恨她。
她不由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四年前代孕的事情。
而且，当年的雇主很有可能就是傅南城。
“季小姐，生活没有过不去的坎。笑一笑就过去了。想想少爷，从小就经历九死一生，你看他现在……”
提及厉流殇，柳妈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充满了自豪。
“九死一生？厉总他……”
季弦思瞳孔一震，不可思议得看向柳妈。
“都过去了，不说了……”
柳妈扯眉笑了笑，叉起一块蜜瓜递到她手里。
“季小姐，吃水果……”
“谢谢柳妈……”
季弦思笑了笑。
柳妈起身站起，又去开始忙活。
季弦思将蜜瓜吃完，在沙发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去到厉昊天的游戏小屋。
厉昊天正在拼厉流殇最近给他买回来的乐高。
“昊昊，吃水果……”
季弦思叉了一块奇异果送到他的嘴边。
“谢谢姐姐……”
厉昊天咬了一口，又问。
“姐姐，你也吃。”
“嗯……”
季弦思浅浅应声。
她看着厉昊天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心里那些负面的情绪瞬间消散。
当下这一刻，她是幸运的，亦是温暖的。
……
厉流殇准点下班，整个秘书室的人不免都有些惊讶。
他可是出了名的加班狂人。
这样的情况几乎很少发生。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貌似他还出现过提前下班的情况。
“你们说，总裁这么急着下班，会不会跟季弦思有关？”
凌微在小群里开始发言。
“怎么可能？”
海莲发完这句话后，又发了一个鄙夷的表情包。
“就算她和总裁不清不楚，也到了这个地步。”
“就是。总裁今天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约会……”
“好了，总裁这么早下班，我们也可以早一点回去了。”
左娟发了一张开心的图片。
林岚瞟了她们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她对这几名手下，算不上很严格。只要工作上没有问题，她们私下的这些小动作，她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室长……”
门口，有清润男声传来。
林岚偏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