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放开我……”
季弦思不等他说完，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再次挣扎。
她的手心，出了汗，好像针刺一般。
“我冒犯了你，你也打了我，两清了。”
厉流殇慢慢松手，垂眸看着她。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也未见明显的怒意。
身高差距，季弦思挥出去的那一掌虽然没有在他脸上落下红痕，却浮现出了鲜红的颜色。
这世上，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他的，应该只有她了吧。
“……”
季弦思咬着唇，心口起伏着。厉流殇的话，她有些不敢相信。
两清？
他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就算事出有因挨了这一掌，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得放过她？
“怎么？你还想再打我？”
厉流殇见她不出声，勾了勾唇，淡笑。
季弦思越发觉得他笑里藏刀，指不定又会有什么不平等条约等着她。
“对不起……”
她挪开目光，十指勾住，清浅得说了一声。
不等厉流殇回应，迈步，准备回到车行道上去。
谁知，手腕被人拽住，无法动弹。
“厉总，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季弦思身形一僵，眼中原本快要熄灭的火苗再次簇拥而起，仰头，瞪他。
厉流殇唇角微弯，笑了笑。
“摘葡萄。”
临近中午的阳光很是热烈，透过密密的葡萄叶落下来，热气蒸腾。
季弦思觉得更热了，额头布满了细细的汗水。
她刚要挣扎，厉流殇伸出另外一只手来，抚了一下她的额头。
掌心的温热传过来，季弦思心中一悸。
“走。”
“……”
季弦思惊了一下，等他松手下地去拾竹篮和剪刀，转身朝车行道走。
汪汪汪……
四条柴犬蹲守在下来的路口，动作整齐划一，看着还真是威武。
季弦思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鞋子都差点脱落。
前有狗，后有‘狼’。
进退两难中，身后传来了一道沉锐的命令声。
“季弦思，过来。”
“厉总，我去找昊昊，你们它们走开……”
季弦思微微扭头，抿了抿唇，眼角的余光扫落在那挺拔的身影上。
“不用管他。过来。”
厉流殇站在原地，平静无波的看着她。一缕阳光落在他的眼角，细碎的柔光在眶中漾动开来。漾得他整个人都温暖了不少。
汪汪汪……
四条柴犬站起来，朝着季弦思狂吠。
此起彼伏的吠声，分明是在警摄她。如果她不过去，它们可就要下来了。
季弦思脚指头不由蜷缩了一下，内心暗骂。
“同样是狗，你们怎么就一点都不友好呢？”
“季弦思……”
厉流殇再次叫了她一声，语气已经有些不耐。
“……”
季弦思权衡了一下，相较于那四条虎视眈眈的柴犬，厉流殇的伤害力好像要小一些。
咬牙，转身，左脚踮着脚尖，慢慢朝着厉流殇走去。
“拿着。”
厉流殇站在地头，伸手，将竹篮递给了她。
地头和通行的小道有一定的落差，季弦思垂眸，有种居高临下之感。
“接着……”
思绪飞扬间，厉流殇已经剪下了一串乌黑发亮的葡萄下来。
“……”
季弦思双手捧住篮子边沿，向下伸了过去。
两人配合得倒也默契。
……
回到农庄小楼。
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午餐。
所有食材全都产自农庄，新鲜营养。季弦思都吃了一碗饭。
吃完饭，她带着厉昊天上楼午休，厉流殇则在房间里办公。
林莫离给他泡了一壶毛尖，送了进去。
“流殇，你难得休息，就不要忙工作了……”
“嗯。”
厉流殇敲击着键盘，淡淡得回应了一声。
“流殇，那个……”
林莫离见他忙工作，欲言又止。
“舅舅，有事直说。”
厉流殇沉湛的目光依旧落在电脑屏幕上，黑色的瞳仁里，滚动着冰冷的数字。
“流殇，你跟我说实话，弦思是不是昊昊的亲生母亲？”
林莫离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灰白的眉皱了皱，低声问道。
“……”
厉流殇眸光一滞，冷冰冷的数字凝在了深邃的黑瞳里。
“不是？”
林莫离有些失望。
“舅舅，你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厉流殇抬眸看了他一眼，眉梢流露出一丝不悦的情绪。
“流殇，我知道这话有些唐突，但我也是为了你……舅舅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说不定哪天就去见你妈妈……你说，到时候，你妈妈向我问起你们姐弟来，我该怎么回答她……”
林莫有些沉重道。
厉美娜和厉流殇，一个结婚无子，一个有子却未婚。
他怎么能安心。
林笑薇弥留之际，可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交待他，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
谁知，世事难料。
她去世三年之后，厉俊年娶了继室顾明月。而他，受人陷害，坐了五年的牢。
“……”
厉流殇的嘴角有些僵化，眸光也沉寂了许多。
“流殇，不是也没关系，只要对昊昊好就行……”
林莫离见他不出声，敛了敛眸光，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担忧。
厉俊年在世时，对厉流殇姐弟宠爱有加，却奈何不了顾明月背地里虐待他们。
林莫离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再在厉昊天身上重演。可若厉流殇因为厉昊天一辈子不结婚，那也不可能。
“舅舅，她不是顾明月。”
厉流殇薄唇轻启，幽幽说道。继而，收回目光，又开始查看邮件。
“嗯……”
林莫离点了点头，紧皱的眉头松软了许多。
“看得出来，她对昊昊很好，昊昊也很喜欢她。只是，这日子还很长……”
“舅舅，你的担心有些多余。没事，你下去休息吧……”
厉流殇说完这句，便再也不理他。
林莫离见状，道了声‘好，你也休息一下。’
出门。
“看来，弦思并不是昊昊的妈妈？昊昊的妈妈到底是谁？”
……
墉城。
时风时尚总编室。
傅清滢低着头，站在办公桌前，一言不发。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公司上下有多少人羡慕你吗？这么好的机会，你看看你都问了些什么？”
林之许大发雷霆，怒声都快要把天花板掀翻。
“总编，我……”
一向口齿伶俐的傅清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