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厉流殇抬眸看向他，眸中暮霭沉沉。
“按说这样的工作怎么也轮不到她，也不知道林之许怎么想的？”
夜凌皱眉，很是不解道。
“受访者是谁？”
厉流殇从烟盒中拿了一根香烟出来，却没有立即点燃。双腿叠搭起来，镀金的打火机在膝上有节奏得转动着。七彩流光落在打火机上，金光熠熠。
“明战。”
夜凌眉梢紧了紧，有些不敢看他。
“明战？”
厉流殇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开车的保镖只觉后背瞬间涌来一股冷气，抓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由加大了力度，神经更加紧绷了起来。
夜凌知道，‘聿’集团最近明里暗里给‘厉氏’下了不少绊子。他们不仅针对‘厉氏’集团，还针对厉流殇本人。
神隐多年的‘聿’集团继承人明战还真是想要不战则已，一战惊人。
“是的，总裁。专访时间是明天上午八点。”
夜凌做事，一向细致。
“还查到什么？”
厉流殇指端用力，香烟生生从中间折断。话语里，透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狠戾。
“陪同明少一起过来的，除了助理云逸，还有莫妮卡。”
“……”
听到‘莫妮卡’这个名字，厉流殇眸光更沉，掐断的香烟直接扔进了车载烟灰缸。
他不出声，夜凌不敢继续往下说。
车内气压再次下降，司机不由偷偷得将他那一侧的车窗摇下了一点点。
车速很快，泛着水汽的夜风透过车窗缝隙灌进来，车内隐隐浮动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夜凌皱了皱眉，偏头朝司机看了一眼。司机呼吸一滞，默默得又把车窗关上了。
车内变得异常静谧。
厉流殇终于开口，寒漠得对着他们下了命令。
“回去。”
“回去？总裁，你不吃宵夜了？”
夜凌愣了一下，掉过头来。
“回墉城。”
厉流殇再次开口，冷漠的声音潜藏着滔天的怒火。
“是。”
夜凌应了一声之后，随即给言琛打了一个电话。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言琛颇感意外，却不敢多问。
……
墉城。
西洲别墅。
季弦思陪着厉昊天吃完晚餐，稍稍休息了一下，牵着阿狼在别墅外溜了一圈。回来，厉昊天打开了电视。
曲面电视屏上，赫然出现了傅清川的身影。
叮叮咚咚……
铮铮之音开始在偌大的客厅回旋，继而萦绕在整座别墅上空。
傅清川是当下炙手可热的顶级钢琴家，演奏水平已经登峰造极。别说像厉昊天这样的小孩子，就连季弦思，对他也是十分尊敬的。
“小少爷、季小姐……”
柳妈端来了两碟时令水果，放在沙发前的檀木茶几上。
“谢谢柳妈。”
季弦思微微起了身，挽起嘴角对她笑了笑。
“厨房里还有，不够再叫我。”
柳妈一点都没有把她当下人，甚至都没有把她当成厉昊天的钢琴老师。
她把季弦思当成了西洲别墅未来的女主人。
“好。”
季弦思坐了下来，扭头对着厉昊天问道。
“昊昊，吃什么？”
厉昊天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没有从电视画面上挪开，直接开口回道。
“葡萄。”
他对于葡萄，近乎有些偏爱。
季弦思看着玲珑剔透的水晶葡萄，忽而想起，当年自己怀孕害口的时候，也只喜欢吃葡萄。
她的心猛地揪了一下，那种撕裂之痛开始又开始在心底悄无声息得蔓延。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他是不是也跟厉昊天一样……
“姐姐，你也吃。”
厉昊天拿起一颗葡萄送到了她的嘴边，沁沁凉凉的感觉让她回过神来。
“昊昊，你自己吃。”
“嗯……”
厉昊天乖巧得点了点头，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
“姐姐，你认识这位钢琴家吗？”
“我？”
季弦思愣了一下，抿了抿唇，目光里带着一丝敬佩。
“认识。”
谁能想到，这位享誉国内外的钢琴大师竟然是傅清滢的同胞哥哥。兄妹二人，行事低调，家庭成员从未被媒体曝光过。
“你认识他？”
厉昊天回过头来，仰头看向她，眼睛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
“傅先生这里厉害，每一个练习钢琴的人应该都认识他吧？”
季弦思想起傅清滢的交代，微笑着搪塞了过去。
“姐姐，我爹地说，有一个人比傅先生还要厉害，而且比他还年轻……”
厉昊天歪着头，长睫眨了眨。明亮的眸光露出一丝崇拜之情。
“比傅先生还要厉害？谁呀？”
季弦思怔忡住，她虽然退出了那个乐声环绕的圈子，但还是一直关注着的。她不知道还有谁比傅清川还要厉害，甚至比他还要年轻？
“爹地没有说……”
厉昊天噘了噘嘴，小眉头皱了起来。
“姐姐，你不知道？”
“不知道……”
季弦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
“姐姐，我爹地说得该不会是你吧？”
“我？”
季弦思忍不住挽起嘴角，笑了起来。
“昊昊，我怎么可能比傅先生还厉害。你爹地大概是随口胡说……”
“我爹地不会胡说的……”
厉昊天粉嘟嘟的脸颊愈发粉艳，表情有些不相信。
“我觉得就是你……”
他这种盲目的‘确定’，让季弦思有些心中一暖。这份温暖，并不是他说她比傅清川还要厉害，而是他对她无比的信任和认可。
何德何能，她能成为他的老师。
假以时日，这个孩子也会达到傅清川的水平，甚至远超于他。
“昊昊，只要你每天刻苦练习，以后一定比傅先生还厉害。”
“那是肯定的。”
厉昊天扯了扯小眉头，毫不谦虚道。
“……”
季弦思垂眸，看着他坚定仔细的小表情，忍不住将他搂在了怀里。
“姐姐，等我长大了，也要去华也纳开独奏音乐会。到时候，你和我一起上台演奏……”
厉昊天窝在她的怀里，看着电视，又说了一句。
这话，就像春暖的泉缓缓流进了季弦思的心里。曾几何时，她也梦想有一天能走进华也纳音乐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