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赶紧摁了紧急按铃，肖蓁的主治医生王达夫还在做手术，前来的是实习医生。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病人？”
实习医生见到肖蓁脸上刺目的巴掌印，一脸正气得对着护工怒道。
“不是我……这不是我干的……”
护工见他误会，慌忙摆手解释。
“不是你？那是谁？”
实习医生并不相信，怒声更大。
“是……是顾小姐……”
护工胆战心惊得颤着嗓音回道。
“顾小姐？”
实习医生听到这话，更加不相信了。眼底生出一股难言的怒火。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诬陷顾小姐。走，跟我去院长办公室。”
“真的是她，我没有说谎。”
护工急得额上都冒出了冷汗。
实习医生那里肯相信，过来，一边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出了病房。
……
西洲别墅。
季弦思只弹奏了一遍，给厉昊天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他单独练习。
厉昊天小嘴轻抿，对她点了点头。紧接着，小手在琴键上翻飞。琴声飞扬，欢快而充满了童趣。
他的指法虽然没有季弦思娴熟，弹奏出来的效果却比她多了一份纯真。
这份纯真，是大人们怎么都演绎不了的。
饶是季弦思敛了思绪，全身心投入到这首曲子当中，但她扣响的琴音还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悲。
人在长大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比如：童真。
季弦思屏住呼吸，仔细凝听。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滑进她的耳朵，坠入她的心里。
心灵震动。
一曲完毕，她不由鼓起掌来。
“昊昊，这首曲子之前有谁教你吗？”
“我爹地。”
厉昊天仰着头，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像夜空中的星星。眸光明亮而又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
“你爹地？”
这个答案倒有些出乎季弦思的意外。
她怎么也想不到，日理万机的厉流殇还有时间教自己儿子弹琴。而且，教得还不错。
“我爹地虽然弹得没有姐姐好，但还是可以的，比那个顾梦西强多了。”
厉昊天说着说着，又扯出了顾梦西来，眼底露出一丝鄙夷。
“是吗？”
季弦思旋起酒窝，微微一笑。
“姐姐，我爹地真的还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厉昊天歪了歪脑袋，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他对‘拉拢’厉流殇和季弦思在一起这件事情，还真是坚持不懈。
“昊昊，你爹地那么优秀，肯定会遇到更优秀的人……”
季弦思敛了敛眸，浅笑回应。她不想伤害厉昊天，尽量让自己回应得更委婉。
“姐姐你也很优秀啊，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
厉昊天开启彩虹屁模式。
“我不优秀……”
季弦思连忙摇头‘否认’。此刻的她，是清醒的。
无论过往，她曾创下怎样的辉煌，那都已经成为过去式。现下，身处人生低谷，懂得接受当下，更懂得低调谦卑。
“你明明就很优秀……姐姐，你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会不喜欢我爹地……”
厉昊天抬着头，看她，眼底滑过一抹深深得失落。
季弦思看着他，觉得有些心酸。他那个问题也勾动了她心底潜藏的思念。
是的，她有喜欢的人。
只是，他已经离家四年，至今没有音讯。
临走时，他叫她等他回来。
她等了他四年又二十一天，他还没有回来。
季弦思敛了敛眸，不让自己眉梢流露出半分情绪。挽唇，微笑。
“昊昊，你现在太小，有些事情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厉昊天听到这话，眼眶一红，眼角滑下了两颗金豆子。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做我妈咪……”
“昊昊……”
季弦思心下一疼，将他抱在了自己怀里。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
“姐姐……”
厉昊天双手紧紧得搂住她的脖子，一刻都不想松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睛道。
“姐姐，我们继续练琴。”
“好。”
季弦思见他如此懂事，心软得一塌糊涂。即便她不是他的妈妈，但她愿意将自己身上的那份母爱全部给他。
欢快的琴音再次在西洲别墅响起，快乐的音符在空气里萦绕穿梭，掩盖了手机不停的震动声。
练习了一个半小时之后，季弦思趁着厉昊天去洗手间的空隙，才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屏幕上，王达夫和傅清滢连着给她打了好多通电话。见她许久未接，先后又给她发来的短信。
[季弦思，看到信息马上来医院一趟。]
[弦思，医院刚给我打电话，说肖蓁阿姨情况很危险。我正在前往云城的路上，实在回不来。]
季弦思心口一颤，脸色瞬白。指端颤抖给王达夫回拨了过去。
“王医生，我小姨她……”
“季弦思，你怎么才接电话？赶快来医院一趟。”
王达夫急匆匆得说完这一句，便挂了电话。
季弦思手心发凉，额上浸出了一层冷汗。咬了一下唇，又给护工打了过去。
没人接听。
季弦思这下更加紧张了。
她紧握着手机，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厉昊天刚好从洗手间出来，见到神色慌乱，开口问道。
“姐姐，你怎么了？”
“昊昊，姐姐现在马上要去一趟医院……”
季弦思急得眼角泪光点点，声音很是急促。
“医院？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昊昊。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季弦思心急如焚，嗓音都在颤抖。
“那我派车送你……”
厉昊天说完，不等季弦思同意，便叫了一名保镖过来。
“昊昊，我很快就回来……”
季弦思蹲下，抱了抱他。
“姐姐，你快去吧。放心，我不会告诉我爹地的。”
厉昊天肉肉的小手，抚了抚她沾染了湿意的眼角，软糯得说道。
“谢谢昊昊……”
季弦思亲了一下他的小脸，站起，走了出去。出门的那一刻，左边眼角滚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来。
保镖打开了车门，她坐了进去。挑眉朝别墅内看了一眼，落地窗前，隐隐站着一道小身影。
季弦思心中暖意横生，那氤氲而起的暖流渐渐充盈了她的整个腹腔。
她惊然发现，这座别墅，她有了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