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株万年的仙桃木,亭亭如盖,繁花满树,映在碧波中?摇着,就像在水里燃烧着的一团火。
摸上去就像一块烧红的铁板。
楚离甚至能闻到皮肤灼烧的焦糊味,他没有收手,立刻挥剑斩下一截手臂粗细的树桠。
可仙桃木刚落到他掌心就化成?了焦炭!
楚离十分吃惊,以为是金木相克,便另寻一块,这次没有用剑,直接下手硬生生掰断一截。
树桠仍旧是离开仙树就变成?一截焦炭。
楚离顾不上掌心火烧火燎的疼,青芒一闪,一道霹雳劈在树身上,树枝应声而落。楚离立刻用袖袍接住,这回不经人手、不经金石,可须臾之间,仙桃木仍旧化成?灰,消散在风中?了。
三番四?次徒劳无功,楚离看看缺枝少干病恹恹的仙桃木,不敢再随意出手。
正在犯愁,忽听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脚下传来,“仙尊大人手下留情,莫要再砍了,仙木都快死。”
楚离低头?一看,是一位须发全白尺高的土地公。
他拱手一礼,问道:“我想取一截仙桃木,却总是不得法?,请问土地公可有取木的法?子?”
土地公面带惶恐还了一礼,觑着楚离问道:“不敢当仙尊的礼,但?不知道您取仙木何用?”
楚离只答:“我有用。”
见他脸色不善,土地公不敢问了,颤巍巍地说:“此处仙桃木和别处不同,自生根发芽便日日夜夜受瑶池仙水和昆仑神土滋养,早就和此地融为一体,离开即亡。取木的法?子有是有,可极为凶险,小老儿劝仙尊莫要再试了,刚才的事就算小老儿没看见。”
楚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你直管说便是。”
土地公脖子一缩,笑了几声道:“不是小老儿藏私,一来有损灵根,二来么,盗取仙桃木,天庭必会降罪,小老儿不怕牵连,仙尊就不怕给天虞山带来祸事吗?”
楚离心下明白,他是怕惹祸上身,落个“监管不力”的罪名。
于是说:“此我一人所为,不关?天虞山,也不关?你的事,倘若天庭发难,你就说我逼你的,你为保护剩下的林子不得不说。”
土地公心中?大定,因解释道:“仙木需要用灵气养着,只要您以灵墟为器,用自己的灵根养着,仙木就死不了,只是……太伤元气了。”
一听有法?子拿到仙桃木,楚离脸色马上缓和许多,眼睛也带了笑意,“不就是开灵墟么?这有何难?”
他的笑容晃得土地公一愣神,听清他的话后又是一怔,暗道仙尊原来也有脑子不清楚的时?候啊!
开灵墟不是难事,难的是耗费灵根养木头?,任凭你灵力再强大,能和昆仑山比吗?
况且仙木天生排斥外物,不烧你个七窍生烟,肠穿肚烂你就烧高香去吧,还这有何难?
土地公腹谤不已?,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只远远避在一旁,等?着看他如何砍木头?。
起风了,宽大的素白道袍被风吹得满满的,仙桃木仿佛不胜怯弱般在风中?婆娑起舞,粉红色的花雨漫天飘扬,落了楚离满头?满身。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楚离突然?想到给她雕刻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了。
点?点?莹光如星辰般围绕着他,逐渐汇聚成?一片耀眼的华光,光彩四?射开来,刺得树后的土地公简直睁不开眼睛。
青光逐渐吞噬楚离的身影,仙桃木一阵乱摇,几声闷哼过后,光芒黯了,楚离笼在淡淡的光晕中?,佝偻着身子,手撑住石头?不住喘气。
仙桃木拿到手了,他也难受得要命,就像灌下一大碗冒泡的滚水,烫得他直哆嗦。
楚离苦笑一声,现在他方真正地体会到“五内俱焚”的感觉了。
不过连日来的苦恼郁闷倒没了,心里头?亮堂堂的。
桃夭看到这块万年仙木时?会露出什么表情?大概会冷冰冰说声谢谢,然?后催他赶紧给她换个身体。
楚离轻轻抚着心口,这次他一定会按她原来的身形好好刻。
土地公抬头?看看天,仍是躲在石头?后面远远地喊道:“仙尊快走,霹雳列缺要来啦!”
刚才还是晴得湛蓝的天际已?是黑了半边,风起云涌,明闪一道接着一道划过暗空,就像后面有个狂暴的巨人想要撕开天幕。
楚离不敢再耽搁,立时?飞身从山巅跃下,雷电如林,他白色的身影急速在林中?穿梭着。
雷声越来越密集,几次险些击在他身上,楚离连续急转才堪堪躲过,渐渐那片黑云追不上他了。
吼——
昆仑山不甘心地狂叫一声,电闪擦着楚离衣角而过,到底让他给逃脱了。
太阳下山了,天虞山层层叠叠的峰峦变成?深浅不一的紫红,像是干枯已?久的残血,又像是无数只手,远远地召唤着楚离。
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楚离双膝一软踉踉跄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桃夭在前面的林子!
楚离迅速调匀气息,施了个障眼法?,伤痕累累的手变得莹润如玉,又是那个一尘不染的清冷仙尊模样了。
桃夭正对着小册子比划着,冷不丁瞅见楚离立在一旁,便道:“柏仁真的是魔界的人,早上闹了好大一出,结界也破了,掌门满山找你找不着,传话说让你一回来就去上清殿。”
这是大事不能耽误,但?楚离就是挪不开脚步,他看着桃夭,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瘦了?”
桃夭一挑眉,难得对他笑了笑:“你发现了?我用了画皮术,怕一下子瘦太多引起别人怀疑,打算每天瘦一点?,等?比武大会的时?候差不多就能恢复原貌。”
楚离心里咯噔一响,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脸色变了:“你的仙桃木呢?”
“不能用了,扔了。”桃夭漫不经心答道,“练个高级点?的法?术就浑身咔嚓咔嚓乱响,不是胳膊抬不起,就是腿迈不开的,我干脆换了个身子!放心,我用的画,不是人皮,没违反天虞山门规。”
楚离已?经看出来了,沉声道:“薄薄一层画纸太容易被戳穿了,你马上回栖霞殿,我重?新?给你做个身体。”
“不用了,我觉得还好。”
“我给你找了更好的木头?,不会限制你练高级的法?术。”楚离耐心道,试图打消她的疑虑,“万年仙木,你练到八重?都够了!”
桃夭合上小册子,默默思索片刻后还是拒绝了,“不用了。”
楚离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不用了。”
楚离什么可能都想过了,就是没想到她会不要,一时?间沮丧铺天盖地袭了上来,他身子晃了晃,强撑着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用。”
“你是不是觉得学会莫洛那个怨气转灵气的法?子,就高枕无忧了?笑话,没有仙桃木遮掩,你根本瞒不过梵音杜衡的眼睛!”
“倒也未必。”桃夭半分不担心,相当淡定,“柏仁就瞒过了你们所有人,如果我不说,你不也没发现?”
楚离立时?便怔住了,良久才慢慢道:“你用的不是天虞山的画皮术。”
“结合西卫秘术改良了下,用狼毒纸做皮,琉璃珠做里,只有魂魄没有骨架,动作灵活太多了!”桃夭握握拳头?,十分满意自己现在的身体。
“琉璃珠虽是神物,却只有半颗,效果到底差了不少。”楚离还抱着一丝希望,“你好歹试一试万年仙木,看看哪个好用。”
桃夭只是摇头?。
楚离眼睛一亮,“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是不是怕以后硬不起心肠杀我?”
“激将法??”桃夭瞪大眼睛,眼里是明晃晃的讥诮,“或者你真这样想的?呵,那我告诉你,因为我不想让你用仙桃木偷偷摸摸化解掉我的怨恨!”
她举起小册子晃了晃,“你在上面勾出来的法?术,虽然?厉害,但?都偏重?心法?,也就是说……我每练成?一式,我的怨气就要散去一分。楚离,你可太聪明了,想着等?我练成?,也就不恨你们了。”
“心软?哼,我的心早就被镇魂针钉烂了,如今就靠一股气撑着,这股怨气没了,我也不是我了。”
楚离怔着,眼中?刚燃起的光亮一点?点?灭了,心情无可挽回地落到一个更低的点?。
“我没这样想过。”他想解释几句,又觉无可辩解,他带她上山的确存了度化她的意思。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声叹息,楚离转身走了。
灵墟中?,仙木像块烧红的炭团灼着他的魂魄。
楚离没有去上清殿,他直接给天虞山加了层结界,然?后闭关?,谁也不见,哪怕南岭子亲自过来找他,他也没有开门。
幽暗的洞府里,只有楚离的灵气发出的淡淡青光,他手里拿着万年仙木,一刀一刀专注地刻着。
明知自己做的是无用功,可只有这样做,他心里方觉得好受些。
他想,或许这次,是真的道心不稳了。
天虞山上上下下如临大敌过了两?个多月,一直没再见到魔物的影子,他们才算松了口气,开始准备仙山联盟比武的事情。
天虞山分为上九门和下九门,上九门就是楚离杜衡这些真正可称之为仙人的修真者,下九门就是还未飞升成?仙的修真者。
当然?也都会各自收徒。
除了楚离莫洛的举荐名额外,按旧例,参赛弟子都是从上九门里的弟子选。
这次南岭子也打算按以往规矩来,统共五个名额,杜衡给两?个名额,其他门人按程度给一个或者不给。
梵音却道:“师父水平不代?表徒弟水平,有许多下九门修真人的徒弟不比上九门的差,这样区别对待有失偏颇,不如取消门槛限制,按人均分,上九门给两?个名额,下九门给三个名额。”
南岭子很犹豫,“下九门弟子的实力普遍不如上九门,恐怕会引起上九门不满。”
梵音自有应对之法?,“下九门对上九门长?期把控名额也早有不满,而且就算给下九门多一个,上九门也不吃亏。我看爹爹干脆召所有门人来上清殿,看他们愿意用哪个方法?。”
南岭子迟疑着点?点?头?。
消息很快传到莫洛耳朵里,他便和两?个徒弟笑道:“下九门的人足足超过上九门一倍,搞表态?那肯定下九门赢!”
香茹不解:“那梵音仙子岂不是得罪了上九门的人?她平时?往来的都是上九门,为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莫洛看向君迁子,“你怎么看?”
君迁子笑道:“师父和楚离仙尊不问仙门杂务,上九门都以杜衡仙尊为首,杜衡又对梵音仙子言听计从,梵音仙子根本不用担心上九门的意愿,徒弟猜梵音仙子打着的是拉拢下九门的主意。”
莫洛摇摇头?,“她爹是掌门,她用得着拉拢别人?她呀,是不想让桃夭参加比武大会!”
香茹更迷糊了,“这和桃夭有什么关?系?”
君迁子已?经明白过来了,“统共五个名额,上九门只有两?个,如果桃夭直接通过举荐获得参加资格,势必会引起上九门的反感——毕竟比她厉害的太多了!”
咚一声,莫洛的扇子落在君迁子头?上,“这叫柿子捡软的捏,梵音打着‘公正公道’的名头?轻而易举达到自己的目的,倒是好算计。”
“那该怎么办?”香茹发急道,“桃夭特别期待这次大会,她练功练得好辛苦。”
莫洛摩挲着光滑的下巴,“我去拖延一阵,你们两?个赶紧敲楚离的大门去,旁的不要提,只说桃夭急得要哭了,他一准儿出关?!”
此时?上清殿殿前的空地上乌压压全是人,全在议论着选拔的新?规定。
下九门的弟子非常兴奋,千百年来,别说他们有资格参加比武大会,就是有幸跟着师父观摩现场的人都没几个。
如今天上掉馅饼了,一掉还掉仨,简直没把他们乐疯喽。
下九门对梵音是交口称赞。
上九门的人虽然?有所不满,但?杜衡私下告诉他们,这次是破例,只为安抚下九门的情绪,下次仍然?按旧例。
所以他们也不提反对意见了,其中?不乏有人暗搓搓地想,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等?见过比武大会的残酷,看你们还高兴得起来不,只怕下次叫你们去你们也不敢去了!
桃夭抱着胳膊立在角落里,双目无神望着高空,脑子里一遍遍过着这些日子学会的法?术。
那么多人只有两?个名额,肯定免不了一场拼杀。
冷不防楚离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跟我进殿。”
两?个多月不见,他消瘦了很多,眼神透着沉重?的疲惫感,一点?也没有闭关?修炼之后的悠然?潇洒。
桃夭忍不住问他:“你走火入魔了?”
楚离目不斜视向前走着,“没有。”顿了顿又道:“你居然?还会关?心我。”
桃夭点?头?,低声道:“在我亲手杀死你之前,不希望你先死了。仇人不是死在自己手里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楚离嘴角向下抽了抽,“那我尽量活到你飞升的那天。”
桃夭冷哼一声,又问:“进殿做什么?你是不是不准我参加选拔?”
“跟着我走就好,多余的话一句不要说。”
一时?无话可讲,两?人再次沉默了,一前一后走进上清殿。
殿内气氛热烈,看样子应该刚有过一场激烈的讨论,南岭子高居首位,诸位师父们或坐或立,莫洛歪歪斜斜坐在椅中?,笑得吊儿郎当的,梵音脸颊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桃夭是唯一的修行弟子,于是她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桃夭的目光却被南岭子身后的画像吸引住了。
龙鳞甲?
桃夭使?劲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没错,就是她的龙鳞甲!
再看那个背影,她心里顿时?掀起惊涛骇浪,就是这个身影,牵着她的手走出迷雾重?重?的梦。
恍惚中?,耳边响起了那声“别忘了我”……
“桃夭?”楚离小声提醒她,“给掌门见礼。”
“那人是谁?”桃夭指着画像愣愣问道。
楚离把手放在她的肩头?,轻轻用力向下一压,“天虞山祖师爷,你一直没拜祭过,这次就一并拜了吧。”
桃夭肩膀一沉,不由自主向下跪去,但?马上反应过来,愣是挺直了膝盖没打弯。
楚离看到坐在南岭子身旁的梵音,瞬时?明白了,也不再勉强她,只向南岭子行礼道:“她膝盖有伤无法?下跪,请师父见谅。”
南岭子不在乎一个外门弟子跪不跪,他关?切地看着楚离,“怎么回事你脸色怎么差,快快,坐下说话。”
楚离微一欠身落座,因答道:“弟子久久无法?突破八重?,一时?练得急了,无碍,歇息几天就好了。”
“最?后一关?是要难些,但?八重?已?是无上修为,切勿着急。”南岭子安慰几句,转而问他,“你突然?出关?,所为何事啊?”
“栖霞殿的桃夭参加比武大会。”楚离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桃夭再次吃惊了,这人前段时?间还死活不同意她参加比武,缘何改口了?
她站在楚离的左后侧,今天楚离没有束发,只随意绑了根发带,几缕墨发略显凌乱地散在额头?。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嘴角,和他完美的下颌线。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楚离头?向她这边偏了一下,旋即又转了过去。
“我有一个举荐名额,直接参赛,无须选拔。”不等?旁人质疑,他一字一句说道,“我想你们不会反对的。”
杜衡牙疼似地倒吸口气,皱着眉头?明显不乐意,却是没提出反对。
他不开口,其他上九门的人也不好说话。
莫洛笑得更开了,冲桃夭扬扬眉毛,“小丫头?,我好期待你哦!”
“我不同意,”梵音一张脸由红转青,“上九门统共就两?个名额,她直接就占一个?这不公平,比她优秀的弟子多得是。”
“若论实力,她胜过下九门所有弟子。”楚离慢慢道,“要公平就一起公平,没有对别人公平,对她不公的道理。”
梵音的脸唰地变得惨白,却在笑:“楚离,你越来越奇怪了,我看你不用练无情道了,去修合欢道比较适合你!”
咔嚓,椅子扶手被楚离捏得粉粉碎,他冷冷盯着梵音道:“小师妹既然?知道我修的是无情道,就该知道我的脾气。”
梵音被他的威仪震慑得一噤,禁不住往父亲身旁凑凑,声音也软了。
“你干嘛这样凶?人家跟你说句顽笑话也不行?以前你可不这样,当初你刚进山门的时?候,是我跑前忙后给你布置住处,有了上等?灵石也是第一个拿给你,咱俩总是说说笑笑的,那时?候多好……”
说着说着,低下头?轻轻抽泣起来。
在场的师兄弟们看楚离的目光便多了几分质疑和不善。
南岭子拍拍女儿,“明知道你师兄修道修到要紧处,还故意拿话取笑他,快给你师兄赔个不是。”
梵音只是坐着哭。
仙桃木的灼烧感越来越重?,楚离轻轻咳嗽两?下,起身道:“要说的话我说完了,师父,弟子先行告退。”
南岭子状若无意扫过他身后的桃夭,含笑道:“咱们天虞山也不差几个第一,就按你说的办吧。”
回到栖霞殿,桃夭迫不及待问道:“天虞山祖师爷是谁?他还活着吗?”
楚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连一句谢谢都不会说?”
桃夭张张嘴,干巴巴地道了谢。
楚离揉揉眉心,道:“没人真正见过祖师爷,传说他开创天虞山之后就消失了,后人都是参详他留下的书籍自行修习。”
桃夭沉默了会儿,“他身上穿着龙鳞甲,我的。”
楚离手一顿,用疲惫得发酸的眼睛看着她,忽笑了:“你想说什么?龙鳞甲认主,你是天虞山的祖师爷?”
“不是……”
“那是什么?”楚离突然?暴躁,一挥手把桌上的茶盏花瓶全扫到地上,“他给你龙鳞甲,他是生生世世守护你的人?你是不是想听到这个回答?”
桃夭面无表情道:“我就不该问你。”说完扭头?就走。
“回来,我不是冲你……”楚离伸手去拉她,但?一阵剧痛袭来,疼得他浑身一颤,桃夭的衣角便从他手里溜走了。
楚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许久,才模糊听见有人笑道:“天后使?臣来了,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