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瞿行舟听见门开的声音,下意识地直接推开了魏濯,魏濯身上有?伤,被这么一推话还没说完就呛住了。

“咳咳、咳……”

周匀看?魏濯手握成拳放在嘴巴干咳,憋的脸都红了,诧异地走上前去给他拍了拍后背。

周匀问:“虽然我知道你很久没看到我了,但是没必要这么激动啊,真没必要哈。”

魏濯止住了咳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来了句:“你推门推得真是时候。”

周匀不明所以,眼睛在魏濯的脸上转了转,又在瞿行舟的脸上停了停,最后在看到瞿行舟耳朵尖上一点点不明显的红色时,倏然明白了过来。

他连忙站好立正打哈哈:“哈哈,我这不是……”

说着,他眼神乱转撇到了站在门口的秦乔和魏询,赶紧接道:“对对,我这不是担心秦姨魏叔他们太担心你吗!”

周匀心里苦,他确实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一会儿的时间,这俩人就能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秦乔和魏询走到了床边,瞿行舟起身:“伯父、伯母。”

秦乔对他笑了笑:“你是行舟吧?”

“是。”瞿行舟点头。

“我听周匀说最近都是你在照顾魏濯,麻烦你了。”秦乔说。

瞿行舟:“魏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我做的这些不算什么。”

寒暄过后,秦乔才坐到了床边,心疼地摸了摸魏濯的脸:“儿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魏濯笑了笑:“除了眼睛看?不见有?点麻烦,其他倒也没什么。”

看?见魏濯的父母来了,瞿行舟也不好再多坐,于是躬身告辞:“伯父伯母,我就不打扰了。”

周匀看?看?情况也不宜久待,跟着一起说:“那秦姨、魏叔,我公司还有?事,我也先走了哈,你们和魏濯慢慢聊,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走出了病房,周匀用肩膀撞了撞瞿行舟:“你和魏濯你俩终于和好了?”

瞿行舟微微一怔。

他和魏濯算是翻篇了吗?他不知道,他们心照不宣地略过了以前的很多事情。

而且他还不知道魏濯那没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

瞿行舟摇了摇头:“如果?你没来的话,我大概还能回答你。”

周匀:“……”行吧行吧,他知道自己是电灯泡了还不行吗,无语。

病房里,秦乔坐在床边给魏濯削着苹果,魏询在秦乔的示意下开口问道:“你和小瞿……”

魏询着实不知道这个话怎么问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于是只好说一半留一半,让魏濯自己去意会。

魏濯道:“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比我还着急。”

“那你要问问你自己。”秦乔把苹果切好递到了他的手边。

魏濯只是笑,也不回答。

秦乔和魏询对视了一眼:“魏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就好,我们不会过问你的生活。”

魏濯伸手探了探叉子的位置:“我知道。”

秦乔看?他不想多说,也就不在追问。他们一家也很久没见过了,很快就谈起了其他的事情。

临了,秦乔说:“我和你爸爸决定在国内住一段时间。”

魏濯微微偏头:“欢迎。”

“欢迎什么,你还是赶紧养好身体,想办法把小瞿带回来喊妈比较实在。”秦乔打趣道。

魏濯:“尽量。”

第二天,瞿行舟下午下了班才顺道来了一趟医院,正好碰见魏濯在睡觉。

他轻手轻脚地拉开了一旁的凳子,坐了下来。

魏濯睡了没多久就醒了,他睁了睁眼睛,分不清现在是几点,这样掌握不了情况的状态让他有?些烦躁。他伸手在被子上胡乱摸了摸,想找找自己的手机,却忽然抓到了一只骨骼分明的手。

他愣了愣,试探性地问道:“瞿行舟?”

瞿行舟目睹了他醒过来之后脸上一瞬间的茫然和空白,接着皱眉毫无章法地乱抓的样子,眼底闪过一瞬的不忍。

这种毫无依靠的脆弱感不适合魏濯。

他说:“是我。”

魏濯原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今天听了一下午的有?声书,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手机放到了哪里。”魏濯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你能帮我拿一下手机吗?”

瞿行舟看?见魏濯的手机就在魏濯手边不远的地方,但是他却毫无察觉地拜托自己。

瞿行舟伸手拿起了他的手机,交到了他的手里。

魏濯摸索着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现在几点了?”

瞿行舟:“下午六点二十五。”

房间里又安静了,魏濯的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被子,过了好一会儿,魏濯才说道:“你很忙的话可以不用特意过来看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瞿行舟摇了摇头,又忽然想起来魏濯现在看不见。

他用拇指扣着食指,问道:“你昨天没有说完,你想听我说什么?”

魏濯了然:“原来你还记得。”

听着魏濯从容不迫地回答,瞿行舟心里莫名有?些烦躁,觉得自己巴巴地跑过来问这么一句话,好像多么在意一样。

瞿行舟啧了一声:“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着,起身就要离开。魏濯听见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心里一慌,连忙伸手抓了一下瞿行舟的手腕:“别走。”但是他抓空了。

瞿行舟停了下来,他听见魏濯说:“我想听你说……”

魏濯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一些,仿佛他现在要讲的是一个只能让他们两个听见的秘密。

他说:“说你爱我。”

瞿行舟没有接着这句话往下说,而是反问道:“魏濯,你知道你的眼睛有?可能好不了吗?”

魏濯笑道:“我知道。”

瞿行舟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魏濯好像已经接受了自己变成了个盲人的事实,可是他怎么能接受呢?他可能以后都无法再作画了,他那么热爱艺术,又怎么能这么……这么理所当然。

瞿行舟的呼吸有些重:“你不是把画画当成比自己还要重要的事情吗?那你为什么没有反应?你可能这辈子都画不了画了!魏濯,你到底明不明白!”

魏濯静静地听瞿行舟低吼宣泄着,然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他向床边挪动了一下,单手抱住了瞿行舟的腰,幽幽地说道:“瞿行舟,你才不明白啊。”

他说:“你说的事情我当然知道,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画画确实曾经是我的生命,我原以为我的一生都是为了追寻新的灵感而存在。”

“其实刚醒过来的那段时间,我的确因为这件事而难过过一段时间,我也以为我会郁郁不起,以为我会痛不欲生……但是奇怪的是,我没有。我只遗憾了很短的一下,剩下的时间里我都在庆幸自己还活着。”

“从鬼门关走了一次之后,我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彼此浪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明明我们之间的障碍从来都和第三人无关。你觉得我总是在骗你,觉得我还是有目的地爱着你这个人。”

“瞿行舟,我很庆幸我自己活着,因为活着才能站在你身边。至于如果?以后还能不能再画画,这和你比起来并不重要。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所有?不能和你相提并论的事情,包括我自己。所以,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推开你,只要你没事就好。”

魏濯的话说得很慢、很虔诚,像是在做祷告一样。

最后,他抬起瞿行舟的手,用额头抵在了他的手背上,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对他说。

“瞿行舟,你要记住,在我心里你远比一切都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小魏!他!莽上去了!!

(今天二更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