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都这么晚了……”魏濯问道。
瞿行舟那边有人在叫他,于是他匆匆地对魏濯说道:“要紧事,不用等我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魏濯看着已经结束通话的界面,手上一?紧,指关节微微泛起了白色。他不免想到瞿行舟上次说有要紧事而把他放在一边的时候,是为了和白知寒一?起出去。
想到这里,魏濯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白知寒、白知寒、白知寒!
他和瞿行舟的中间好像永远都横亘着这?么一?个人一?样。
魏濯一下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手机狠狠地摔在了沙发上,站起来,满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机在沙发上弹起,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么这?次呢?这?次他又是和谁一?起做什么“要紧事”?还是和白知寒吗?还是什么张知寒、李知寒?
魏濯看着桌子上自己准备了一?整天的饭菜,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自欺欺人的傻逼。他走到了餐桌边,花魁泡芙中间用以加固的奶油化掉了,上面的泡芙歪歪扭扭地摔在了盘子里,原本用来装饰的糖霜花也断掉了。
魏濯忽然苦笑了一?下,伸手想把它们重新摞好,可是奶油软趴趴的,最后三个泡芙身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红红绿绿的奶油,倒像是涂花了脸的村妇学着花魁的样子,可怜又可笑。
最后魏濯放弃了这?盘泡芙,任由它们变冷变腻。他转身走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清洗着沾在手上的奶油。
瞿行舟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十二?点,魏濯一直坐在桌边等着他。一?听到门响,魏濯还未起身,门就被打开了。
瞿行舟站在门口,脑袋还有些不太清楚。
他今天晚上原本是答应了魏濯要早些回来,只不过?临下班的时候忽然被郑绻一个电话叫回了家里,说要给他过?生日。瞿行舟一?直被缠着脱不了身,好不容易得空才给魏濯回了个电话,紧接着又跟着他爸和别人应酬。
他浑身疲倦得要命,只想洗个澡好好地睡上一?觉。
只不过?他才?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魏濯站在玄关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盯着他,表情冷得像是要结了冰。
“你回来了。”魏濯说。
瞿行舟隐约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对劲,但是他现在脑袋昏昏涨涨的,随口敷衍应道:“嗯。”
魏濯见他回来竟然连话都不想和自己说,又想起自己还紧巴巴地给他准备生日惊喜,对比之下,魏濯的心理顿感一?种?被忽略了的委屈。
他说:“瞿行舟,我等了你一?晚上。”
瞿行舟正要上楼,闻言,疑惑地扭过了头:“为什么要等我,我不是和你打过?电话了吗?”
魏濯却只是轻声重复道:“瞿行舟,我等了你一?晚上……”
瞿行舟左右等不来其他的话,心里也莫名烦躁,面如冷霜地道:“你有话直说,我很累。”
魏濯用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堪堪克制住了想要质问瞿行舟的冲动。
他站在客厅里,望着站在楼梯上的瞿行舟,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了。他一?直这样仰着头等,等啊、等啊,等到脖子都要断了,也没有等到瞿行舟的回头。
魏濯只觉得自己有着千言万语,却临到开口,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怕等,也耐得住。只是一个人总是怀抱着虚假的希望,可怎么也等不到一点点希望到来的影子的时候,就是石头人它也是会撑不住的。
魏濯隔着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和瞿行舟沉默相对。
他想听见瞿行舟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安慰、抱歉、解释……什么都可以,骗他的也可以。只是不要这?样沉默地看着他,这?样让他茫然而又方寸大乱。
魏濯就像是被困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瞿行舟越走越远、越走越远……最后他跑断了腿也追不上了。
魏濯从来没说过累,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到达某种?极限了。这?条线的另一边就是瞿行舟,可他真的连爬过去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身后是悬崖,他没有从深不见底的谷底再爬上来一次的勇气。
魏濯别开了视线,看向了瞿行舟肩膀后面的位置。他说:“行舟,你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瞿行舟微微一?愣,喝了酒的脑子不太清醒,于是随口回了句:“我应该和你说什么?”
魏濯:“你……晚上去哪儿了?”
瞿行舟不明所以:“应酬。”
瞿行舟的解释落在魏濯的耳朵里就变了一?句句敷衍的辨白,一?点点地把魏濯的心扼死在了泥潭之中。
魏濯沉默一?会儿,忽然露出个讥讽地笑容:“应酬?瞿行舟,你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的借口编出来骗骗我了吗?”
瞿行舟不知道魏濯为何突然翻脸,整个人先是一懵,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就呛了回去:“别用你那些龌龊的心思猜度我。”
“是我想的吗?”魏濯问道,“瞿行舟,你当?真就问心无愧吗?”
瞿行舟下了楼梯,走到了他的面前:“魏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耍我好玩儿吗?”这?句话问出口后,魏濯积压了几个月的愤恨和委屈尽数都找到了发泄的出口,“瞿行舟,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对不对。”
听着他的话,瞿行舟的心里也涌上了一?股不服气,他梗着脖子,掷声道:“是又如何?”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待在你的身边,你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诚意。哪怕你手里拿着一?把刀哄我骗我,我都会心甘情愿地往上撞。”魏濯深深地看了瞿行舟一?眼,其中的失望刺痛了瞿行舟。
瞿行舟眼底泛红,手握成拳压抑着心里翻涌的情绪,尽量平静地反问他:“魏濯,你现在在我面前装什么深情?别忘了,我们走到现在这一?步,谁都不是无辜的。”
“我们就不能往前看吗?瞿行舟,我不是圣人,我总会有错的时候。”魏濯声音悲伤低沉地缓慢说道,“我是真的……爱你啊。”
瞿行舟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魏濯,我也不是圣人,所以我也没有那么宽广的胸襟。既然今天都已经说到这个的份上了,那我也把话摊开了,从你骗我的时候开始我们就注定没有未来了,你明白吗,魏濯,我不会和一?个骗了我那么久的人在一起,因为我不想后半生都活在猜测之中,惶惶不安。”
“现在你说的话,我不信,我给你的解释,你也不信。”瞿行舟摊手,“你要两个互相猜疑的人交心,哈……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瞿行舟每多说一句,魏濯心里的痛悔就多加一?分。
这?座房子,就像是一座困住过?去的巨大牢笼,四周密不透风,宛如棺材,魏濯几乎就要说不出话了。
他和瞿行舟的过?去,是解不开的一?个心结,瞿行舟不愿意放下,他说再多、做再多,也都只是徒劳。而这?个结,是他亲手打上的。
魏濯再也无法继续待下去了,在瞿行舟冷漠的注视下,他一?点一点地后退,几近就要落荒而逃。
“瞿行舟,生日快乐。”魏濯握着把手,稍稍偏了偏头,对瞿行舟说道。
桌子上的时钟过?了几秒钟后,跳成了0:00。
魏濯离开了,瞿行舟这?才?像是脑袋上浇了一?桶冰水似的恍然大醒,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地接住了魏濯那句宛如诀别一样的祝福。
瞿行舟走到了餐桌旁,看着桌子上已经不成样子的晚餐,想象着魏濯满怀欣喜地忙碌了一?整天,瞿行舟心里不禁有些懊悔。
他搅了搅桌子中间的海鲜浓汤,舀起一勺送入了口中。汤过了这?么久早就已经凉透了,入口只剩下了一?种?过?了时候的鲜美。他恍然发现,他和魏濯好像一直都在错过?。
瞿行舟闭了闭眼睛,心道这?样也好,分分合合的,说明他们本就没有缘分。无缘还要强求,就只能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想到这,瞿行舟苦笑了一?下。终于能放下了,他暗暗想道。
再睁开眼,瞿行舟的心里已经平静了下来,他掰下一?小块蛋糕放进了嘴里。
好苦。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应该快完结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