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瞿行舟说了些什么魏濯已经听不清了,他的耳边像是被盖上了一层隔音棉,所?有的声音都变得沉闷、模糊了起?来。
魏濯站在原地,想离开门口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腿。他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感受到身?侧的床垫陷下去了一点,是瞿行舟打?完了电话。
魏濯不敢睁眼,他隐约觉得瞿行舟好像正在低头看着他,过了许久,他才听见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然后瞿行舟躺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往魏濯那边靠了一下,魏濯的手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顺势把瞿行舟揽进了怀里。
尽管知道?了瞿行舟一直都是在玩弄自己,可是他靠过来的一瞬间,魏濯还是愿意相信他是认真过的,至少在这一瞬间里,瞿行舟是真的依赖着他的。
魏濯带着这样的想法,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魏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境总是断断续续的,中途还惊醒了好几次。当他睡醒的时候,只觉得眼睛微微胀痛,没有什么力?气。他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已经彻底冷了下来,魏濯坐在床上愣愣地发着呆。
床头放了一张纸条,是瞿行舟留下的。
“好好休息。”
魏濯捏着纸条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收了起?来,夹进了手机壳里。
晚上的时候他做了好多个支离破碎的梦,只是醒过来之后一切都像是镜花水月,一下就消失不见了。尽管想不起?来具体都是些什么,可是魏濯却隐隐记得,都不是什么好的结局就是了。
这样的梦记不起?来也好,免得醒了还要自找不痛快。
瞿行舟上班去了,魏濯也不想去打?扰他,难得一天无事,魏濯就把家里都打?扫了一遍。平时他和瞿行舟的工作都很忙,卫生一直都是交给钟点工来负责,自己很少动手。
魏濯的心里乱哄哄的,只能借着做些什么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他拧干了抹布,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客厅的桌子,像是找茬一样,连一丝角落都不放过。
桌子上的电子时钟滴滴答答的响着,魏濯伸手按掉了它。整个一楼都被他仔细地打?扫过了一遍,只剩下了尽头的那间杂物?间。
瞿行舟家的杂物?间魏濯是没进去过的,平时瞿行舟自己也不常去,他说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用处但又不舍得扔掉的老物?件。
魏濯走到了这间神秘的杂物?间门口,伸手握住把手轻轻一拧。居然没有上锁。
魏濯推门而入。
整间房间的采光非常差,只有一扇非常小的换气窗,房间里没有开灯,明?明?正是中午,但是看起?来却像是进入了傍晚。
有那么一瞬间,魏濯站在这个房间的门口,恍惚以为时间发生了断裂。
房间很空,靠门的那面?墙放了一个架子,上面?摆了一些上了年头的碟片,还有一些手工艺品。房间里堆着两个懒人沙发,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有了缺口的瓷花瓶,里面?插了一根干树枝。
魏濯的视线扫过房间里东西,正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墙角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盖着一张白棉布。魏濯看着它,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他蹲下,伸手掀开了白棉布,底下盖着的正是他送给瞿行舟的那两幅画。
魏濯的心里大为震颤,他伸出手碰了碰画框,不知怎的,眼底一热。
瞿行舟明?明?说他扔了,他又骗我。魏濯低着头,心底这么暗暗想道?。
魏濯坐在地上看着这两幅画看了许久,也不说话,只是那么坐着,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珠子才动了动,整个人从那种世外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他沉默了一下,看着地上的白棉布,弯腰拾起?,又重?新?盖回了画框上面?。
瞿行舟盖住它,放在这里,应该是不希望他看见的。魏濯后退了几步,离开了这间昏暗的屋子。
他越来越看不透瞿行舟在想什么了。
下午,魏濯找出了画架,摆在阳台边,他坐在画架前?却迟迟没有落笔。他扭头看着窗外,看着太?阳从高处一点一点地坠落,这个过程悄无声息,好像它的生死都是在一瞬间里完成的。
过程被模糊掉了,只能被看见出生、生长、死亡,然后今天的太?阳就过完了它的一生。
魏濯从下午的时候就在看它,直到现在,它被挂在了树梢上,像是一个孤零零的气球。外面?的天空是橘黄色的,深深浅浅地叠在一起?,叠出来一种不真实的绚烂。
魏濯看见了瞿行舟的车子,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起?身?。
他今天实在是太?过疲惫,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疲倦。这种疲倦感在他的体内洗刷着他的血肉和白骨,仿佛代替了他身?体里的肌肉来支撑他的皮囊。
门口的锁响了,瞿行舟从门外进来。
他刚一进来,就看到了魏濯,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衣,双肩塌下,愣愣地看着窗外。橘红色的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颓靡的美?感。
像是一场悲剧电影的结尾,色调总是这样透出昏黄的暖意。
魏濯听见了声音,脖子动了动,扭头看向了他。
在魏濯看向他的那一瞬间里,瞿行舟像是突然被拽进了魏濯的世界里。尽管这是他的家,桌子、椅子、挂画……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是在这种熟悉中,一切又变得不一样了起?来。
悲伤就是在这个时候降临的,在魏濯的眼睛里,在他看向瞿行舟时,无意间转动的、深褐色的眼睛。
“魏濯?”瞿行舟出声打?破了这奇怪的磁场。
魏濯微微笑了一下。在这凝固住的、不再流动的黄昏里,他像是一位久经风霜的旅人。他用那双深情的眼睛看着瞿行舟,无声地诉诸着一种讯息,只是欲语还休。
这种冲动的力?量是磅礴的,魏濯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上牙膛。
他说:“瞿行舟。”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是笑着说的,也是有些随意的。
他招了招手,说:“你来我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可以装作我是昨天更的么(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