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粤菜。”瞿行舟头也不抬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魏濯又问：“那湘菜？”
瞿行舟：“我不吃辣。”
不知道?瞿行舟是不是故意找茬,但凡是魏濯的提议他一个都没有?同意。
魏濯：“之前?听周匀说这附近有?一家日料不错……”
瞿行舟：“没兴趣。”
魏濯：“要不去?吃自助？”
瞿行舟：“麻烦。”
魏濯：“那……西餐？”
瞿行舟：“腻了?。”
……
最后魏濯无?奈地问他：“那你想吃什么呢？”
瞿行舟放下笔，瞟了?他一眼?后轻飘飘地来了?一句：“随便。”
魏濯也不恼，像是完全没脾气一样：“今天?先应付一下,明天?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做，好不好？”
瞿行舟的手按在桌子上?，刚要说些什么,又想起了?魏濯这半个月来的行径，不管自己说什么这人都能笑着应承下来。
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堆里，没劲。
反倒是魏濯这一反常态的样子，让瞿行舟破罐子破摔地想知道?他还能为了?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魏濯手撑在瞿行舟的身旁,低头看着他。
他知道?瞿行舟是故意在无?理取闹。但是没关?系,比起一年前?瞿行舟在那个下雨的下午，那种好像真的彻底放弃了?他一样的态度，现在这样魏濯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瞿行舟还愿意和他说话。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魏濯轻轻地叹了?口气。
瞿行舟直接站了?起来，平视着他,讽刺道?：“没有?顺着你的心意走,可真是不好意思?。”
“不是,行舟,我不是这个意思?。”魏濯伸手抓住了?瞿行舟的小臂，紧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松开?了?手。
他解释说：“你以前?从来都不和我闹脾气,所以我觉得……”
“这样挺好的。”魏濯忽然笑道?。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扮演着几近完美的情人形象。
一个是习以为常,一个是为了?讨好。总归都没有?真正地坦诚相待。
瞿行舟挑眉：“有?病。”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魏濯又把话题拽回到了?吃什么的问题上?,“我记得你前?两天?说想吃点清淡的，我知道?有?一家粥店很不错，要不我们去?喝粥怎么样？”
瞿行舟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同意了?。
在去?往粥店的路上?，魏濯一直试图和他聊天?，尽管瞿行舟并没有?搭理他，但是他好像也并不在意。
仿佛瞿行舟回应或者不回应，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他只是想和瞿行舟这个人说说话而已。
“我前?两天?和周匀去?了?一趟海边，觉着现在天?气刚刚好，我当时就?想要是和你一起来的话就?更好了?。”
魏濯说这句话的时候，窗外刚好吹起来一阵微风，他微微侧头，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
“魏濯。”瞿行舟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魏濯闻声应了?一句：“怎么了?？”
瞿行舟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街景，轻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魏濯听他这么说，苦笑了?一下，问道?：“行舟，你真的不明白我想要什么吗？”
瞿行舟并不答话，只是静静的等着魏卓的回答。
魏濯无?奈地说道?：“我想要我们能够重新开?始，仅此而已。”
“为什么。”瞿行舟问道?，“魏濯，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我试过，”魏濯扯了?扯嘴角，试图扯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他说，“我做不到。”
“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来尝试，我换了?手机卡，删了?和你有?关?的一切，我试着忘了?你，试着摆脱你，我真的尝试过了?，可是瞿行舟，没有?用。”
魏濯眼?角的笑意都浅了?许多。
他说：“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忘不掉，它们就?像是长在我身体里了?一样。”
瞿行舟沉默地听着他的诉说，像是神父在听罪人的忏悔。
“我每一天?、每一天?，我都比前?一天?更深刻地认识到，我在爱着你，所以我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加懊悔和痛苦。”
魏濯把车缓缓地停到了?路边，他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瞿行舟的眼?睛，在回国之后第一次和他谈起了?那一年里的事情。
他说：“最开?始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在失眠，每天?都在靠着褪黑素和安眠药入睡。后来，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去?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新的人……”
“可是没有?用，”魏濯低下头，眼?神错开?了?瞿行舟的视线：“我每天?都只能靠着回忆你来入睡。”
“瞿行舟，我难受。”魏濯的眼?睛里像是浸了?水，微微现出了?红血丝，他的声音有?些哑地说道?。
“我想到你可能永远都不会再爱我了?，想到你可能身边已经有?了?别人，想到你或许已经把我忘了?……”魏濯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低声说，“我心里就?难受得好像要死掉了?一样。”
“瞿行舟，救救我。”
魏濯的眼?睛红了?，他们之间只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可是瞿行舟却觉得他们好像隔了?一片海。
魏濯被困在中?央，隔着海，向他求救。
他的四周都是一片死寂。
瞿行舟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有?人和他说过，大海是最自由，同样也是最孤独的地方。
好像是Z。
瞿行舟看着魏濯，像是看见?了?从没见?过的新鲜事物一样，他忽然笑了?一下，问道?：“魏濯，你这样真的很狼狈。”
魏濯垂眼?，抓着方向盘的手紧紧握着，压抑着心里逃逸得七零八落的痛苦。
瞿行舟看了?一会，忽然失去?了?兴趣，靠在座椅上?闭目道?：“开?车，我饿了?。”
魏濯轻轻抿了?一下嘴唇，重新发动了?车子：“你先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明明声音里还能听出鼻音，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
瞿行舟闭着眼?，嘴角勾出了?一个轻蔑的弧度。
魏濯按下了?车载音乐，很快车里就?响起了?舒缓的俄罗斯乡村民谣。
瞿行舟闭着眼?，听着音乐，魏濯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同时沉默着，靠着音乐消磨着尴尬。
“行舟。”魏濯开?口说道?。
瞿行舟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你恨我吗？”魏濯问。
瞿行舟沉默了?许久，久到魏濯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突然深深地呼出了?一口长气，睁开?眼?回道?：“恨过，但是现在已经不恨了?。”
“为什么？”魏濯干巴巴地问道?。
瞿行舟觉得他问的这个问题无?聊到可笑，但还是回答了?他：“魏濯，恨一个人也很费精力。”
“我已经在你身上?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神，我已经累了?。”瞿行舟放下了?车窗，“我不是你，我也是个人。”
魏濯顿了?顿声，颤声问道?：“我们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他害怕听见?瞿行舟的回答，害怕得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瞿行舟沉吟了?片刻，最后轻笑了?一下，不置可否地说：“谁知道?呢。”
瞿行舟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是这对魏濯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只要瞿行舟没有?立刻判他死刑，他就?能继续坚持下去?，哪怕只是死缓，也可以。
魏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也会是这么脆弱、卑微的一个人。
“谢谢。”魏濯低声说，“谢谢你。”
瞿行舟不知道?他在谢什么，也不想知道?。
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比如他，已经不想再追着魏濯的脚步走了?，也不想再在魏濯的面前?装什么好脾气了?。
很快魏濯说的那家店就?到了?，瞿行舟没有?等魏濯，自己开?门下了?车。
“欢迎光临，请问您几位？”穿着旗袍的服务生领着瞿行舟向店里走去?。
瞿行舟迟疑了?一下回道?：“两位，谢谢。”
魏濯停好车后，小跑了?几步追上?了?瞿行舟，给他介绍道?：“你不爱吃甜的，可以试试他们家的海鲜粥。”
“嗯。”瞿行舟随口应道?。
魏濯笑吟吟地对服务生说：“麻烦可以送两杯水上?来吗？”
“可以，请稍等，这是菜单，两位慢看。”服务生送上?菜单后，微微躬身去?帮魏濯和瞿行舟倒水。
“你看看，有?没有?合口的？”魏濯问道?。
除了?中?途服务生来送了?一次水，魏濯接了?一下外，魏濯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瞿行舟的身上?。
瞿行舟低头翻着菜单，开?口道?：“我脸上?没有?菜名。”
“你选就?好，我无?所谓。”魏濯笑道?，他的情绪收敛的很好，好像刚刚在路上?几近崩溃的人不是他一样。
瞿行舟对他这仿佛用了?502一样的视线习以为常，见?他提醒过后魏濯依然岿然不动后，也懒得再说。
反正说一次还是说一百次，对魏濯来说效果都是一样的。
瞿行舟倒是不知道?魏濯的脸皮可以厚到这种程度。
不久，他合上?了?菜单，对服务生说：“一份海鲜粥，一份糖醋里脊、两笼蟹黄灌汤包，还有?一份凉拌海带丝，谢谢。”
服务生笑着记了?下来，扭头问魏濯：“先生，您要点些什么？”
魏濯说：“一份桂花南瓜粥，谢谢。”
“好的。”服务生记下来后，笑着离开?了?。
很快粥就?先送了?上?来。
这家粥店的粥碗不小，只是喝粥也能喝个三?四分饱。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着闲话，只是还是一样，只有?魏濯一个人自说自话，瞿行舟就?像是把他屏蔽了?一样。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面对着一桌残羹，瞿行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他双手放在腿上?交握着，微微抬了?一下下巴，把思?考了?一中?午的事情问了?出来：“魏濯，你真的那么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