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打工人的第六十六份工作:心魔。……

心魔, 既贪嗔痴三毒,是执着,是妄念,是遥不可及的求而不得。它可以突然而至, 也可能是多年的水滴石穿;因自己或因人而生;每个人的心魔都不一样, 但归根到底, 每个人的心魔又都是如出一辙。因此, 战胜心魔的方法因人而异,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自己的。

在姬十方看来,心魔说白了就是每个人(妖)心底最深层次欲-望的表『露』,想要变强可以是一种欲-望, 想要有钱可以是一种欲-望, 想要占有别人更是一种欲-望。

总之,通过找到欲-望成因的根源, 排解掉多年的压抑与苦闷,这最让是一种很好的办法;战胜自我, 不再让欲-望变成一种伤害人、伤害自我的贪念, 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当头棒喝,直接把对方打醒,也可以成为一种行之有效又简单粗暴的方式。

姬十方对慈音使用的就是最后一种, 因为他没空,也没那个耐心去了解慈音的内心世界, 只想尽快解决眼下的问题。

慈音被打醒了,身体还需要调养,于是, 便去了隔壁,开始打坐念经,修身又修心。

姬十方本来以为以华阳护犊子的『性』格,肯定会跟着慈音去一旁护法,像老母鸡一样小心翼翼的看护着慈音的一举一动。

华阳却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抓紧空挡,试着联系起了君子剑。

华阳与君子剑两边的计划,是先分头行动,再汇合接应,自然要有属于他们的联系方式。

这种方式,最优解自然是远声玉。远声玉的诞生,真的极大推动了北域通讯方式的发展与飞跃,带来了极大的生活便利。

但是不出意外的,华阳并没能联系上云霄剑宗那边任何一个人的远声玉,包括宁执的。

幸好,在护送计划开始前,们两边也考虑过这种情况,远声玉不是万能的,随便一个结界、秘境就可以切断联系。所以,们准备了一个备选的联络方式。

也算得是修真界比较古老的一种通讯方式——同心人偶。

有穿着一红一蓝长袍的两个人偶,一边拿着一个,当们同时输入灵力后,就可以通过人偶对。如果只有一方输入灵力,另外一边的人偶就会发生提示。但是这一回,不管华阳坚持输入了灵力多久,云霄剑宗那边本应该拿着玩偶的人也没有给出一丁点的回应。

姬十方双手环胸,依靠在木门边,还有闲心打趣:“从一到十,如果我没来,你现在的慌张程度,是不是已经马上要破十了?”

华阳的脸『色』极其不好,不管姬十方来不来,现在都很慌:“你确定那边真的没有出事吗?”

慈音的预警每一回都很准,华阳不知道慈音是怎么做到的,但至少在和慈音做朋友的这么多年里,已经足够华阳明白在这种情,是不存侥幸心理的。

姬十方却在月下嗤笑出声:“你以为你在说谁?那可是青要君宁执期。”

就没有宁执做不到的情。

“那你怎么解释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华阳根本不敢去和慈音说联系不云霄剑宗一行人的,觉得慈音听后肯定会再一次压制不住的走火入魔。

一般来说,佛修是很难产生心魔的,但也能反过来说,一旦佛修产生心魔,那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问题。

姬十方耸肩:“这我怎么知道?我唯一能够提供的方向大概就是,有人很想你俩死吧。”

华阳老祖一愣,但很快就理顺了姬十方的逻辑。还真就是这样啊。如果君没有去了妖王那边,姬十方也没有赶到他们的身边,们此时此刻面对的局面就是“慈音入魔,而死活联系不妖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已经不言而喻了,不是吗?

华阳唯一能够阻止慈音的方式,就是重伤慈音,可他根本不可能舍得那么做。那么,就只能放任入魔的慈音去伤害别人。

平日越是善良的人,心魔就会越变态,就像是一阴一阳的跷跷板,此消彼长,法力无边。

等慈音真的伤了人,不管华阳会不会再阻止,结局都只剩下了一个——慈音醒过来后无比内疚,决定以命抵命。

华阳根本阻止不了,甚至会产生自己害死了爱人的内疚,进而跟着一死了之。

这整个件都是环环相扣的一个整体,是充分针对了慈音和华阳的『性』格而生的阴毒计划,算好方方面面,无巨细。而一旦不及早发现,产生因果,那必然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且外人有可能都无法察觉这里面有人做了手脚,只会觉得这就是一场自然而然发生的意外。

幸好,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但华阳还是没由来的感觉到了一阵后怕,心有余悸的想着,在慈音几乎必死的这个局里,们竟然找到了生机,简直不可思议。

姬十方比华阳掌握的信息更多一些,好比,知道在谢观妙姐弟看到的未来里,慈音和华阳就是双死的结局。只不过那个时候们死亡的条件与此时此刻完全不同,但反过来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慈音和华阳好像都要死。

不管慈音突不突破死关,不管玄田生是否还活着在继续吸取气运,慈音和华阳总能走向未知的深渊。

姬十方甚至觉得,也许谢观妙所看到的那个未来里,慈音和华阳的死也不简单,只是旁人没有察觉,只觉得情就是一场意外。

“那人看来真是恨毒了你们两个啊。”姬十方感慨了一声。

华阳问:“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针对我和慈音?”

姬十方再次摇头,这哪里知道?虽然他有一个大概的猜测方向,但也就仅限于他个人的猜测,在他没有和宁执聊过之前,是不会告诉华阳的。

“是幕后黑影做的,对吗?”对方哪怕不在这里,也能同时布置这样的双面杀招。华阳还不知道慈音和妖王真的的关系,所以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而起,发现了黑影的情,这就是黑影的报复。

当初去茯苓住处追捕对方的时候,怎么就不能更快一点呢?就差那么一点,就让对方跑了。而现如今就是对方的“回礼”。

“我觉得情没有那么简单。”黑影肯定是想要报复的,但对付慈音和华阳的深层次原因,不可能只是因为想报复华阳当初的追捕。姬十方表示,“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联系到宁执和妖王,以及,你去看着慈音。”

“不是好了吗?”

“你知道为什么入魔吗?”

“我不知道。”

“对啊,我也不知道。”姬十方提醒华阳,“也就是说,我只是阻止了入魔,却没有找到原因,很可能会再次陷入到那个情绪里。”

简单粗暴的当头棒喝,是治标不治本的,它只能阻止慈音当下入魔,不能惯用一辈子。

实,慈音此时就再一次陷入了内心的博弈与挣扎之中。

知道妖王死的时候,让慈音痛苦不堪;但是,当意识到妖王也许并没有死,自己竟然如此庆幸的时候,这再次让感觉到了痛苦。妖王是杀了全家的人,怎么能为妖王感觉到庆幸呢?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选择都不对的德困境。

不,慈音觉得如果真正的慈音法师还活着,一定能够完美的解决这件事,不像他这么没用,除了左右为难,根本拿不出行动。

这种无力感,让慈音梦回当年,看到全家惨死,却毫无办法。

姬十方说对了,心魔就是欲-望,慈音的欲-望就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一种愤怒,想变成更加有用、更加强大的人,可是他根本无法改变现状。

就在这个时候,华阳闯了进来,逆着光,打断了慈音越陷越深,就像是一团明亮又耀眼的火焰。

开门见山道:“你和妖王到底什么关系?”

慈音面『色』苍白,嘴唇干涩,看着眼前的华阳,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解释这件事。天道对他真的有太多的不公。

华阳又道:“如果你不能和我说,那你能试着和姬十方聊聊吗?或宁执期?”

“你们联系上们了?”慈音睁大了眼睛。虽然说慈音是相信君的实力的,可是在没有确定联系上人时,始终还会保留一定的悲观想法。

华阳没被话说满:“姬十方说有办法,只是需要时间。”

“我愿意等。”那一刻,慈音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不可能一瞬间就对往完全释然,但也得承认,在他知道妖王的死变成了一种有可能和没可能的两开境地后,那种快压喘不过来气的德压迫,终于稍稍松开了一些。

不用再去思考妖王是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也不用去烦恼自己的态度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还是无论怎么样都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

有了一段得以缓冲反思的阶段。

当一切都显得不再那么迫切后,慈音终于稍稍找回了一些自己的理智。好比,至少在他烦恼自己的情之前,得先为他的朋友、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们还要去调查长洲的万劫塔呢,这件事必须在接应妖王之前搞定,不是吗?

“让我们一起去拯救世界吧。”

这听起来中二极了,却让把责任感和使命感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慈音,重新燃起了斗志。对啊,哪怕妖王这件事的结果最后不尽如人意,至少要在自己把自己『逼』疯之前,去完成一件值得去努力的情,总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看着就这样重新振作起来的慈音,华阳目瞪口呆,也是没想到,姬十方这个拖延战术竟然真的管用。

当然,姬十方也确实在为联系宁执期而努力。

华阳老祖之前已经试过了,联系宁执期的远声玉也是没有用的。那么……姬十方就只剩下了回到书院这一个选择。倒不用姬十方来回赶路,没有宁执期那样顷刻而至的阵法,一来一回就太浪费时间了,姬十方有其他门路。

也就是姬十方和宁执十分相似的那个隐瞒对方出门的计划,只不过宁执是本体在书院,傀儡在外面,而姬十方是放了一个傀儡在书院,自己本人出来帮忙。

因为姬十方觉得傀儡并不能发挥他百分百的实力。

姬十方此时此刻就正在取得和书院里傀儡的联系,重新进入傀儡的身体,回到书院。

而当进入宁执小院,想要找到宁执的时候,远在祖洲的宁执,也听到了书院里的响动,并立刻“醒”了过来。感天动地,这种察觉身边异常的功能改动,是在新旧傀儡上同时进行的,不然宁执肯定得麻烦死。

在见到姬十方时,宁执真的很着急,虽然他很想和姬十方和好,可他在祖洲那边还有一点事需要处理。

所以,只能速战速决。

姬十方也想,于是,开口便是:“祖洲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宁执一愣:“什、什么祖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我们做了一样的情。”姬十方不想和宁执绕什么圈子,直接捅破了窗户纸,“我知道你肯定跟在妖王身边,还好吗?为什么华阳和慈音试图联系你们,却联系不?”

宁执:“!!!”你还真的知道啊!

“我不确定为什么,我回去试验一下,争取尽快联系上你们。”宁执见情已经暴『露』,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反正他跑了,姬十方也跑了,们这算是诡异的扯平了,对吧?宁执又简单的把妖王和钓鱼的情说了一下。

“所以,你们抓到了黑影?”

“是的,只要妖王的傀儡把黑影带过来,我们就可以想办法除掉了。”虽然宁执暂时也不知道除了雷劫以外,还有什么方式能够把黑影干掉。

“得先搞清楚,这黑影到底是什么。”姬十方提供了一个解题思路的开头,“我之前就有过一些想法,今天在慈音入魔后,就更加确定了,那东西和心魔很相似。只不过不是谁的特定心魔,天生天养,因欲-望而生。每一个掠夺者,心中都藏着很大的欲-望。”

宁执若有所思,还真的是这样啊。

玄田生的欲-望是不劳而获,所以他有了所谓的声望系统;小锦曲的欲-望是证明自己是真正的黄家嫡女,她明明有了重生这样天大的机缘,但却只关注在后宅斗争这样的情;而钱真多的养女囡囡看去什么都不懂,只是个孩子,但结合她有可能是卜尔商的转世……

“她本就是因欲-望而生,钱真多承了一代貔貅的情,想要保护卜尔商。于是,欲-望为他生出了与他形影不离的卜尔商的转世。”

而那幕后黑影,很可能就是藏在这样的欲-望里,如跗骨之蛆,吸取着人的养分,不断壮大自己。

所以黑影才笃定没有人能够看见它,因为他就是欲-望本身。

说白了,就是心魔的更高进阶版。

再怎么玄乎、神秘,当剖析、解构到一定深度之后,它也就是那么回,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可怕。

既然是心魔,那么心魔就总要有载体、有来源。

所以,这到底是谁的心魔,能高级成这个神经病的样子?为什么会想要到处挑拨点火,非要毁灭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