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分不清傀儡到底属于宁执还是姬十方……
那慈音的选择就只剩下了, 不带。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佛就是这么一个谨慎的人。
同时也是一个爱打小报告的人。
于是,当姬十方拿着傀儡找上宁执的时候, 宁执只剩下了尴尬微笑。明明怕被认出来, 他已经没在旅程一开始就启动傀儡, 而是给了慈音一个携带傀儡的卷轴, 告诉他到了地方把“姬十方”放出来。没想到慈音这么狠,一丁点的可能都要杜绝,还告诉了姬十方本人。
“让我猜猜。”姬十方笑的别提多狰狞了,“你的计划,不会是你假装是我了傀儡, 后对书院里的我说, 你要多沉睡一段时间,想就这样两欺瞒吧?”
宁执张了张口, 说不出来什么辩解之言,因为这确实就是他的机会。
姬十方被到了极致, 学着宁执之前看比赛时吐槽渣男的样道;“不会吧, 不会吧,我们伟大的道君,就只能想到这么一个计划吗?”
“不是,我只是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不会?还是我不会和慈音沟通?”宁执这个两瞒的计划, 只可能成功在姬十方和慈音真的一点都不说话的前提下。
这事要是放在他们还不认识宁执或者刚认识的时候,说不定就成功了。
姬十方确实不爱搭理慈音, 而慈音也不太想和姬十方这样的『性』格当朋友。但在事关宁执的重要时候,他们还是会勉强自己放下成见、统一战线的。
是宁执实际行动会了他们什么叫团结。
“你没感受到一点点讽刺呢?”姬十方从没这么过宁执期的,他以为他这辈都不可能这样对宁执期说话的。不过事实证明, 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因为你永远不会提前知道你爱的人会干出多么傻『逼』的事情。而你是那么的在乎他,在乎到这一刻恨不能骂死他。
宁执自觉理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姬十方发泄完了缓图后续。
“谁也不能阻止我保护你,哪怕是你自己!”姬十方总结陈词,连眼睛都好像红了,带着只宁执不会惧怕的灵压。
“我知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宁执试着靠近姬十方,想要安抚住他马上就要爆发的情绪,“但就像你们在乎我一样,我也在乎着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这回的预感真的强烈,慈音此行必会出事,而我傀儡出去被雷劈的概率大概只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
一个是大概率会死,一个是只小的可能被劈,两者孰轻孰重就是一个简单的数学题,不是吗?
但姬十方却角度刁钻:“我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宁执期!”我只想和你谈恋爱!
宁执想说,你要是这么想,那我能怎么办呢?仔细想了想,他又把这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这样会让姬十方。他只能在心里又换了一套尽可能在讲道理的说辞:“那你想过吗?如何慈音和华阳真的出了事,我们之间会怎么样?”
姬十方被问住了,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他不想去面对那个答案。
宁执直白的说了出来:“我会十分内疚,甚至可能会责怪你拦着我。”宁执不是在威胁姬十方,只是在试着做出一种假设,他不希望他们发展到那个地步。
结果,也不知道宁执哪句没说对,姬十方一下就更愤怒了,他赌道:“好,这至少说明了那个时候的你还活着!”
反正你也不会爱上我,一直恨我也不错,是好是坏,我总要以一种难以磨灭的方式活在你的心里。
宁执真的不想搞直男的那一套,可他又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还可以离开!”
姬十方说完,两人就真的不欢而散了。不是不想看到对方,而是想要绷住自己,不要在这一刻说出更难的话去伤害对方。
曾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几乎从未红过脸的两个人,就这样发了前所未的争吵,整个书院都因此而陷入了一种焦灼紧张的低压中,人人都因此而不太好受,因为宁执和姬十方的灵压都点失控。
但大家也没因此就放下的工作,他们正在准备即到来的叶乾法会,这同样十分重要,能够把全天下的注都吸引到白玉京这。
事实上,一些预热赛事已经提前开始了,这一次加重了各门派的心理压力,加快了赶过来的步伐。
问道上也在铺天盖地的宣传,试图给黑影造成一种假象——道君并不关心什么妖王不妖王的,他全部的热情都投给了叶乾法会。
但实际上,宁执根本没『插』任何一件与叶乾法会关的事。
谢观徼在忙脚『乱』的途中,不忘和他的小伙伴打赌:“你们觉得山长和姬家少主什么时候会和好?”
“我们连他们在吵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判断他们会冷战多久?”林西风是个数据派,在没掌握足够的情报时,他不会轻易下赌注。
“我们不应该这样在背后妄议山长。”林临是个标准的好学。
涂山章撑着伞正好路过,眼皮也不抬一下的就参了一:“我赌姬十方下午就会主动去山长的院里,不过他们会不会和好就不好说了。”
谢观徼被突出现的涂山习吓了一跳,一习也加入了讨论,这才又放开了脚:“为什么下午肯定会去?”
“因为下午是甜点时间。姬十方,也不会饿着山长。”
“哈?”谢观徼完全不懂这叫什么说法。他们都成那样,仿佛要老死不相往来了,还会去关心对方想不想吃东西?
谢观妙一巴掌拍到了自己蠢弟弟的后脑勺上:“关心和不是互为矛盾的两个必要条件,它们可以同时存在。”
就像那句已经烂大街的话——眼睛因你而下雨,心却在为你打着伞。
果不其,就在宁执和姬十方了的那个下午,姬十方还是如常进了小厨房,给宁执准备了精致的点心并送了过去。
不过,姬十方也是与骨的魔,他在这个过程中,一句话也没和宁执说。
宁执也没和姬十方说话,因为他一直在琢磨,自己的漏洞到底在哪里,怎么就让慈音佛看出了端倪。
独偶,已经和好友华阳老祖一起上路的慈音佛,也讲起了这一点:“那傀儡八成的可能是宁执。”
“为什么?”华阳老祖并没看出区别。
“他不可能在没问过姬十方之前,就替姬十方同,要和我们一起出门。”慈音和宁执当时说话的那个语境,明显是宁执被慈音的不断拒绝而『逼』得没办法了,突发奇想的结果。而一般在这种时候,宁执要是真的想让姬十方和他们去,说的肯定是他去问问姬十方愿不愿,他尊重任何一个人的选择,从不会斩后奏。
“但宁执却直接代替姬十方答应了你。”华阳老祖也跟上了慈音的思路,还别说,真是越想越道理。
“对,他答应的太快了。”这难不引起慈音的疑心。
华阳老祖还不知道他们这是一趟凶多吉少的旅程,还闲心嗤笑着宁执犯错。
慈音却在想着,该怎么在危险来临之前,支开华阳:“你说宁执期会放弃吗?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他?”
华阳老祖一脸的莫其妙,微微发红的发梢都好像弯曲成了问号:“一种东西叫远声玉,你知道吗?它可以让我们在任何地方,看到任何与我们交换过灵识的人,不跑回去。这样一来一回,万一耽误时间,错过了妖王怎么办?当,如果你不想救妖王,我没任何见。”
慈音:“……”他从没觉得远声玉的捷这么讨人厌过。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说,让我回去?那你去哪里?”华阳老祖也不是个傻,相反,在慈音的事情上,他可以比任何人都要敏感,华阳眯起了一双凤眼,却更显犀利,“你想甩掉我?”
“我为什么要甩掉你?”慈音努力控制音调,不让自己显得太过心虚,“多一个人帮我,肯定更把握啊。”
华阳老祖被短暂的说服了,也对,慈音这种老好人,肯定是想要救妖王的,没道理甩开他这个战力。
“我们刚刚说到了哪里?”慈音转移了话题,“宁执期会不会放弃?是这个话题吧?你觉得呢?”
“说不好,他所我们能够想到的招数,应该都已经被你破防了。”华阳耸肩,“但你也知道的,宁执期是一个多么不愿放弃的人。”
宁执也确实没。
虽他输在了傀儡上,但他还后。甚至傀儡的失败,反而为他披上了一层极好的保护『色』,在所人都觉得他计可施只能闷的时候,正是他大施拳脚的时机。
云霄剑宗一行人,和慈音佛几乎是一同上路,只不过他们是直接被宁执的传送阵给送到了祖洲。
祖洲与候随机变换的白玉京不同,此时正处在春末夏初,万物长的季节。空中传来温润怡人的微风,青草泥土的湿,让人置身其中心旷神怡。这就是祖洲,北域十洲中最适合修士居住的地方。
为了不让消息走漏,剑宗一行人并没堂而皇之的凭空出现在祖洲随的空地上,而是被传送到了宁执的师门里——五城十二楼。
这里是宁执的传送阵唯一可以直接深入的宗门。
以及,是的,他的师门就叫这个奇怪的字。据说开山始祖当年起这个字,寓是希望自己建立的宗门朝一日,能真的发展到足足五个仙城那么大,拥至少十二座灵峰。可惜,五城十二楼发展了那么多年,却始终是个隐世的小型宗门,从上到下的成员一只就可以数得过来。
如今,五城十二楼的宗门人数,更是达到了历史最低值——一个。
也就是宁执期。
掌门是他,长老是他,弟还是他。
宁执没正式收徒的打算,也没让人拜入五城十二楼扩大宗门的图,甚至在宗门已没剩下什么人之后,宁执直接就和师兄谢因、嫂楚兮搬去了长洲居住。宗门原来所在的青要山,就这么荒废了下来,要不是护山大阵,怕不是连宗门都要没了。
但是说实话,了护山大阵,这里的荒凉也并没减去几分。云霄剑宗一行人出现在五城十二楼的大广场上时,都不敢置信这里是传说中道君的师承所在。
这里真的小,小到就只这么一个广场,以及围着广场而建的几座不足二层的房屋,外围就是山了。
悬崖峭壁,绿水青山。
这哪里像个宗门呢?说它是寻常山间的小型寺庙道观,还差不多。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诞了一个全门派飞升的神话,除了青要道君宁执期。
君剑想到这里的时候突些感慨,当年轻的道君识到,所与他关的人都已经去了另外一个维度,在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心田会是怎么样的一种荒凉与孤寂呢?这让道君的温和与体贴显得更加难得,在他只剩下自己之后,他却还在尝试着照顾到别人的心情。
“你真的应该和道君好好学学。”君剑忍不住训起了师侄凌顶,“你这个没心没肺没同宗爱的东西。”
凌顶掌门:“???”为什么好端端的突骂我?
“一想起来你把你师弟给走了,我就。”君剑至今想起来云霄剑宗差点因为这么两个玩而被毁了,就心余悸。同样是宗门精心培养的下一代掌门,为什么五城十二楼拥的是道君,他们却只凌顶呢?
“那三才也错啊。”凌顶掌门抱着被打的,点委屈。看得出来,他已经努力忍住不去阴阳怪了,因为他清楚自己说的话多么词不达。
“对啊,所以我也在他的!”君剑在这点上倒是挺一视同仁的,一个都不放过。只不过三才剑尊不在,他只能打打凌顶解,“你以为他来了,我就不会说他了吗?”
凌顶满了,等着师叔吩咐。
“派两个弟去附近侦查一下,看看没人发现我们的行踪。
“其他人开始原地换装,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只是寻常一个小型宗门的弟,想要赶去白玉京参加叶乾法会,都给我把剑修那套收一收。
“在等三才来和我们汇合之前,你们换完装的,顺给道君的宗门扫洒一下。”
一道道命令被条不紊的被吩咐了下去,凌顶第一千次一万次的在心里问他爹,为什么当年不让师叔继任掌门呢?明显他师叔比他更适合当这个位置。弟齐声应是,后就散开该嘛干嘛去了。
君剑这才私下里和凌顶说:“我去完成道君交待我的一件事。半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碰,明白了吗?”
“明白!”
凌顶也凌顶的事情,他负责拿着道君交给他的令牌,解开了五城十二楼的一部分护山阵法,以免他们在宗门里活动的时候,不小心被伤到。
也顺的,凌顶要去为宁执找到他师门里其他人的画像,他不知道道君为什么要,只是在奉命行事。
君剑则前往了人的主殿,拿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卷轴,放出了里面的傀儡。他边还一道定的符咒,轻点之后“唤醒”了一直在等待的宁执。
宁执是眨了眨眼,活动了一下筋骨,后竖起水镜,打量起了已经固定好的傀儡形象,完全是依照姬十方当初的法捏出来的人脸,他对于这样一张不会引起任何人主的脸,简直不能更满。
君剑和云霄剑宗的人之前一直在做暗中护送妖王的准备,并没怎么参与书院里的事情,对叶乾法会的了解和绝大多数问道上的修士一样。
换言之,君剑真的以为以前的孩,是陈夫新收的徒弟,是双中非常厉害的阵法师。
“我们已经到祖洲了,你没哪里不舒服?”君剑还挺会带孩的,凌顶、三才都是他带过的熊孩,不一定能育好孩,但至少他会照顾孩。虽他觉得眼前的孩在法会上的表现,已经不输给多成年人,可他还是会下识的想要把他当做一个孩照顾,“你弟弟我看到他被交到了慈音佛那边,想必也是安恙的。”
宁执点点,这就是他的计划了,两个傀儡,一个明着给慈音,一个暗中给君剑。慈音识破不识破,都不影响他要跟上来的决心。
最好的结果自是一路跟着慈音。不过,来君剑这边绕一下也可以接受,毕竟他们此行最大的目的,也是最容易吸引火力的就是妖王孔单鸣。宁执觉得,只要能跟在妖王身边,怎么着也可以把他潜识里的那个危险防范掉了。
其实这么想的话,跟在君剑这边也许才是最优解。
因为他还能顺来看看他的宗门,虽在宁执的记忆里并没,但现在已经点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他的梦,还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了,如果这是真的,他一定会遗憾没能找到机会来看一看养大他的宗门。
在出现在大殿里的那一刻,宁执本以为自己会非常茫,可他的大脑里却开始莫的闪回各种画面。
一个只比门栏一点的自己,正努力的从外面翻进来。身上穿着月白『色』的道袍,上扎着团一样的发髻,他一板一眼的谢绝了跟在身后、正担心看着他的师兄谢因的帮忙:“谢谢师兄的好,但阿执自己可以的。”
他小时候竟会自称阿执。
没比强装成熟大人的小团更可爱的存在了。
连宁执都忍不住跟着回忆里的谢因师兄一起笑了起来。在那个闪回的记忆里,宗门的大殿和此时此刻这个也没什么区别,三炷香,一张桌,供着宗门里每一代的人。
五城十二楼从来都只这么大,既看不出多么显赫派,却也不至于朴素到过分寒酸。
它就只是它而已。
宁执转身,看到了写满字、漂在大殿之上的魂灯,那上面的每一个都已经熄灭了,只宁执期的字还是亮着的。就在他的身边,飘着的是写着师兄谢因和嫂楚兮字的魂灯,后是他的其他师兄弟、师姐妹,每看到一个,宁执都会想起一张脸。或笑,或怒,鲜活又明亮。
“师弟”、“阿执”,这样的叫法,好像在他记忆深处已经被念过了千万次。
一直到宁执看到了他师父的字,兰墨兰水韵,五城十二楼的女掌门,一个仙风道骨又格外在容貌的渡劫期仙。她最讨厌别人叫她老祖,因为她只可能是永远漂亮的小仙女。
兰师父一佩剑,一宁执抱进了师门。
人未到,声至。兰水韵的声音爽朗,步伐豪迈,和她出尘的小仙女质一点也不一样。她对宁执说:“看见了吗?这就是咱们五城十二楼,师父是不是别厉害?”
宁小执面表情的坐在师父怀里,死活不愿去攀附,非常想让自己显得强大又成熟。每当师父介绍一个地方,他就会郑重其事的跟着点一次,仿佛皇帝批阅奏折似的表示知道了,天的装『逼』犯。
是兰师父最喜欢的款:“不错,隐世宗门弟的自觉。”
“我们就是个小宗门啊,师父,哪里隐世了?”记忆里的大师兄忍不住跟在一旁吐槽,“我们隔壁挨着的就是祖洲最大的庙会集市,您三天两就要翻山越岭的去逛街,买这买那买的差点破产,我们到底隐在哪里啊?”
“大隐隐于市!”兰水韵给了大弟一个“你小孩家家懂什么”的眼神,一般宗门,和隐世宗门,起来就是后者比较牛『逼』。她不管,反正他们就是隐世宗门:“快快快,其他人呢?快让他们来见见小师弟,师父我捡回来了一个天才!”
兰水韵这样对大弟说,满脸写着激动。
大师兄却轻呵了一声,后对年幼的小师弟宁执眨了眨眼,对着口型,他也不确定宁执能不能得懂:“大师兄没说你不好,只是咱们师父就是这个『性』格。”
她觉得她所的徒弟都是天才,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他们的父母抛弃了他们,一定是那些父母没眼光!
等一群或大或小的孩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齐聚在大殿里,兰水韵就郑重其事的把宁执介绍给了他们:“这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了,是不是别可爱?”
“是——!”谢因堪称捧场王,是唯一一个会拉了调回答师父问题的那个。
“那你们以后要不要和这么可爱的师弟友爱啊?”
“要——!”
二师姐比较关心的是:“师父,师弟叫什么啊?”他们这里的孩,些本就自己的字,些则由兰水韵起。
兰水韵是在郊外的旷野捡到的宁执期,身边什么也没,她觉得他大概率是没字的,于是她沉思许久,给她的宝贝小徒弟起了一个她认为好的字:“他以后就叫兰宝宝了。”
“宁执。”宁执终于开了口,从兰水韵捡到他的那一刻起,除了“嗯”和“不”以外,这是他说的最铿锵力又完整的两个音。
兰水韵假装没到,继续对徒弟们说:“师父是不是起了一个别好的字啊?兰就是我的兰,宝宝寓……”
“宁执!”宁执提的声音,非常认真,立场坚定,“我叫宁执。”
他字,他叫宁执,字执期。
“好的,宁宝宝。”
宁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