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行到了书房。
才刚进去,白落尘就将门关上了,他坐在靠窗一张八仙椅上,面色凝重,全无刚才的调侃说笑之意。
“王爷,此番白府要大难临头了。”
话音落下,白心婉心里猛的一颤,她微微怔愣片刻,而后才疑惑的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如何就有难了?”
白落尘本不想把这些事情告诉白心婉,但如今她既问了,便也不好隐瞒,他抬眸对上女人的目光,开口道。
“你可还记得近日苏秦两家有意与白府交好?”
“自然记得。”
白心婉可没有忘记白落尘对秦思瑶与苏如熙状似仙女一般的评价。
哀叹一声,白落尘觉得心烦,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竟然生在那般的虎狼之家。
润了润嗓子,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苏秦两家表面巴结白家,实则在与父亲的接触中查阅了不少大理寺的卷宗,昨日父亲整理近日新案时,发现几桩大的案件卷宗被人暗中调换,再往上查,发现就连死牢中秋后处斩的犯人都被救了出去。”
听完这席话,白心婉大约明白了苏秦两家的用意。
他们借着联姻的幌子迷惑白父,实则暗中做些污证,以便到时候将白家控制在掌心之中,亦或者他们本就是抱着敌意而来。
而白父白母。
他们早就因白落尘的婚事头疼已久,谁知道自家儿子好不容易遇上两个合眼缘的,竟还是幌子。
想到这里,白心婉颇为烦闷的叹了口气,
“若你能早些议亲,爹娘又怎会被人钻了空子?多年来不近女色,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略带埋怨的话并未让白落尘情绪有所起伏,他看了一眼白心婉,又看了一眼龚修,仍旧保持着他方才的惆怅。
“若你身旁的女子皆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如何亲近的了?”
“父亲的官职虽然不大,却也能周全不少差事,这些年来,我身旁何尝有过不曾牵扯进案件的女子?”
白心婉:“……”
说的怪可怜的。
龚修尚且保有理智,他听完白落尘的一番话,冷静分析道。
“眼下不是忧虑这些的时候,既然被调换卷宗的是新案,被人救走的犯人也是今秋要问斩的一批,想来他们很快就有动作。”
这也就意味着,若他们不能尽快寻到破解之法,白父定会入狱。
想到这些,白落尘和白心婉皆有些烦闷,他们兄妹二人唉声叹气了好一阵,也没人拿个主意出来。
“唉!”
白落尘重重又叹了一口气,觉得头疼的厉害。
“江南苏家与京都秦家,说白了都是苏丞相一派,他们先前辅佐衾王,已在朝中盘踞多年,根深蒂固的很!”
如今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死牢的人救走,自是有足够的把握把他们藏好。
过了一瞬,龚修开口道。
“本王会让老九留意着宫里的风声,至于卷宗……可以重新梳理,此番为难之处是如何找到那些被救走的犯人。”
三人所想一致。
只不过他们又该如何去寻这些有意要隐匿的人,单单一个陆云凌就已经让她耗尽心血,何况这次是要找几个。
白心婉没说话,脑子转的飞快,试图从旁的角度入手解决此事。
过了好一阵,她出声打破沉默。
“苏丞相这么做的缘由,许是要利用权势逼迫王爷与他合盟,使王爷成为下一个参与夺嫡的皇子。”
这般说着,白心婉将目光望向龚修,两人四目相对,她又道:“但他要辅佐你,就要有把控你的底牌。”
龚修对她话中的一些新鲜词汇不太明白,但也懂白心婉的意思。
“他要本王休妻另娶。”
至于这另娶之人,自然就是苏慕言。
对于苏丞相打的如意算盘,龚修只觉得可笑至极,“即便他做了本王的老丈人,如何就笃定有朝一日本王登基就会善待于他?”
他纵然有生母在世,却也是孤苦无依的长大,岂会被人轻易拿捏。
可苏丞相老谋深算,眼下想必是打算先将两人捆绑在一起,至于之后如何,他或许打算徐徐图之。
此话之后,三人又陷入良久的沉默。
半晌。
白心婉有些疑惑的开口,“你们说……丽妃知道这事儿吗?她的宝贝儿子刚被苏慕言摆了一道,如今苏丞相要彻底放弃龚孜麓,她身为人母会如何想?”
苏慕言举证龚孜麓一事,想必苏丞相已然为苏家和女儿找到了不错的说辞。
凭苏丞相的智商,若是真和丽妃撕破脸,也要等丽妃失宠之后。
果不其然。
龚修对白心婉接下来的计策十分感兴趣,于是扬了扬眉,道:“你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如果丽妃不知道此事,我们便要把消息送到宫中,即便她知道,我们也要让满京都的人看看这位苏丞相是怎样一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而散播消息最快的方法,就是编歌谣加小广告。
将具体的实施计划拟出来后,白心婉在宣纸上挥挥洒洒的将歌谣编了出来,而后吹着宣纸上未干的字迹,自吹自擂道。
“我文采是真的好。”
她这般说着,白落尘和龚修已然凑到了他的身旁。
【苏家有女思情郎,昔日情郎被截场,相爷忧心女孤独,弃主扶新盼境王】
看完这四句话,白落尘眉心促成了个疙瘩,他品了品话中的含义,仍旧对有些字词表示不解。
“这是什么?对仗都不工整,也不知道你这文彩之说从何而来?”
见他这般不懂得欣赏,白心婉也不生气,只无所谓的怂怂肩膀,“能抓住其中重要意思就足够了,我这是写来让人唱的,顺口即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龚修总觉得自己在这四句话中被写成了一个妥妥的小白脸。
他拿过宣纸细细品味一番,终究是没说些什么,只是在白心婉拿出门去让人大四抄录的时候,他才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如此兴奋,难道就一点也不在乎别人说你夫君是无能之辈?”
白心婉不解,她有些怔怔的对上龚修的目光,认真答道:“让我爹娘脱离安危才是要紧事,这些虚名有什么可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