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问的这个问题,白心婉还没有想过。
但看玉儿这般迫切的神色,当下也能猜到几分青楼女子的无奈的之处,是以开口道:“若你去,自然是一辈子的买卖!”
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君若心有些乏累的闭上了眼睛休息。
他近日身体越发不济,这些事情已经操心不得。
等到白心婉和玉儿彻底商量好了后,他才微微张开眸子,声音慵懒的道:“你既要走,万花楼中也该选出个得力的妹妹才是。”
当初。
玉儿曾经求过君若心带自己离开这个地方,她不想再每日每夜的侍奉不同的男人,可这位看着慈眉善目的东家拒绝了。
虽心中有苦,总归来说君若心待她还是恩情更胜。
玉儿没什么好抱怨的。
当下点了点头,她浅笑着回答:“君老爷放心,这些事情我自会打理好,再者说了,即便我不在万花楼,不还有妈妈撑着场子吗!”
如此。
玉儿算是得偿所愿。
她跟着白心婉离开的时候,换了一身大家闺秀的行头,这是她压在箱底多年的衣裳,不曾想真有穿上的一天。
眼瞧着白心婉心事重重的走在前面,玉儿连忙追了上去,走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娇笑着开口询问。
“少主!你看我这一身好看吗?”
鹅黄色的碎花夹袄,搭配清丽可人的妆容,和万花楼那个万人迷全然不同了,若非是熟悉的人,真真是认不出来她就是玉儿。
点了点头,白心婉嗯了一声。
“很美。”
回去的时候,灯市闹到半夜也逐渐散了,是以街上的人并不多,除了一些彼此看中留下来私会的男女,便只剩下收摊的小贩。
寂寥的月色配上清冷的长街,仿佛前些时称的热闹只是一场梦境。
玉儿蹦蹦跳跳的在前面走着,白心婉却下意识往江中客栈的方向望去,停在桥头,她忽然想到什么,喊住了玉儿。
“苏慕言对龚修有恩,你回去一趟,把她带到王府来吧。”
“啊?”
玉儿有些意外。
但白心婉已然发话,她自然是遵从的,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少主要把自己的情敌安置在王府之中。
玉儿回去万花楼的时候,白心婉就站在船家摆渡的地方望着江面出神。
人人都说,要成大事必先无情。
可见,她着实不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
如今失去了一个六圆尚且如此心痛,倘若不赶紧将陆云凌斩草除根,日后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玉儿有些功夫,脚程不慢,她背着苏慕言走到江边,看着白心婉衣着单薄的站在江边吹风,隐隐感觉到一股悲凉的气氛。
往前走了两步,她扯起一抹惯用的微笑。
“少主,夜深天寒,我们回去吧。”
“嗯。”
白心婉点头应声,撇了一眼尚在昏睡的苏慕言,
她本可以将这女人送回丞相府,但陆云凌生死不明,她要借这个诱饵让龚孜麓失去理智,继而逼迫陆云凌现身。
回到安思院,白心婉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片刻后,她指了指正堂旁边的两间小厢房,道:“先把苏慕言绑好丢在东厢房,今日阿庆不在,你先睡她的房间吧。”
吩咐完这些,白心婉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内歇息,丝毫没有注意到安思院门口偷偷摸摸的徐夫人。
玉儿将苏慕言处置好,一出东厢房的门,刚好看到有个人影。
她眼神眯起,快步走了上去,直接将人抓住。
“你是谁?大半夜的在这里干什么?”
玉儿虽平日里一副媚态,真正做起事来一点儿也不含糊。
她神色凌厉,手下力道也不轻,见徐夫人要呼喊出声,直接捏住了她的两颚,“看你这副年纪,也不像是柳姨娘,但不管你是谁,最好都安分些。”
王府中的事情,玉儿大多都知道。
回来的路上白心婉又和她讲了些需要特别留意的人,是以玉儿并不担心自己会冲撞到谁。
眼瞧着徐夫人眨了眨眼睛,她才将手一松,冷冷呵斥道。
“还不快滚!”
徐夫人本就做贼心虚,此刻哪怕委屈也不敢将事情闹大,慌慌张张的离开安思院后,本以为安全了,殊不知直接撞上一脸阴沉的龚修。
“王爷……”
她有些结结巴巴的喊了一声,后脊背的冷汗直出。
“民妇……起来小解,迷迷糊糊寻错了地方,王爷早些睡吧,民妇告退。”
徐夫人佯装镇定地给出了一番解释,但龚修根本不信。
“你住的地方与安思院隔了两条小道,是如何寻错到这里来的?”
男人的声音低沉,虽透着些虚弱,却也丝毫不妨碍他身上的肃杀之气。
见徐夫人说不出话来,他直接伸手扼住女人的咽喉,“你是看到了她们将苏慕言带了回来,所以才跟过来的是吗?”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徐夫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呜呜了两声,连忙摇头想要解释,察觉到男人手下的力道松了一些,窒息感才逐渐消失。
空气入肺,徐夫人猛烈的咳嗽起来,待缓和了之后,她才道:“我不认识什么苏慕言,只是她们背着的那女子,曾与我儿是旧相识,来鱼铜县做过客的。”
“是吗?”
若徐夫人的儿子认识苏慕言,也就意味着新兵中掺杂了不少龚孜麓的人,里应外合之下,利用火烧连营造成大范围失火,的确不难。
可仅凭徐夫人这句话,根本无法扳倒龚孜麓。
想了想。
龚修打发徐夫人下去,神色疲倦之际,还不忘命令道:“以后离安思院远些。”
“是。”
徐夫人仓皇离开,打从心里害怕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要查清儿子死亡的真相,她恨不得今晚就离开王府。
此时此刻的白心婉,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她有些怔怔的盯着床幔,来到这世界后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若非是六圆死了,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科研人员。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牵扯,以情字贯彻始终。
“无情之人,方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