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他这句话,龚越当即大笑了两声,而后道,“那我也就不必讨好这位仙女姐姐了,八哥,想必你也不介意添我这一双碗筷吧。”
“这是说的什么话?六哥都不怕你抢他的酒吃,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龚孜麓虽有三分不悦,却也不好表露出来。
与他同样心有不满的还有苏慕言,听到龚越那句仙女姐姐,她扯了扯嘴角,很是不屑,而后低声嘟囔了一句。
“当真是什么人都能称得上是仙女了……”
她这话说的极酸,面纱美人却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苏小姐才是貌美倾城,你们可莫要再拿我打趣了!”
这般说着,面纱美人躬身施礼,“贵客快去上厢房坐着吧。”
因未出正月,天气依旧寒冷。
尤其身处江中,寒风是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是以格外冷了些。
面纱美人领路直至三楼,在一间门匾上写着暖春阁的厢房门口停下,她侧身站在门边,一只手捏着帕子轻推门扉,随即暖流扑面而来。
“啧,当真是不错!”
龚越虽也听闻江中酒馆大有来头,却不曾想一间小小的厢房竟也能给人春日之感,他惊叹之余,率先抬脚走进去。
左右环顾一番,又道:“还好我们今日都未穿狐裘,否则等下吃酒喝菜,赏舞听曲时,突然宽衣解带可是会吓坏这些小美人的。”
又听到他说美人二字,白心婉下意识抬眼瞧了瞧苏慕言。
果然。
这女人的脸色可为难看的紧。
苏慕言有些不悦的皱眉走进去,进门便瞧见几个曼妙的女人赤脚站在一方鲜红的地毯上,于是扭头对着龚孜麓埋怨出声。
“你找的这是什么地方?”
她自诩是大家闺秀,怎能与这些风尘女子同处一室。
龚孜麓面色一僵,当着众人的面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含糊其辞道:“江中酒馆本就非比寻常,上面的安排奇特的些也是情理之中。”
要么说男人女人向来不同。
如此这般的安排,就连最是古板保守的龚修都觉得正常,苏慕言却是接受不了。
好在白心婉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她红唇微微勾起,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我倒觉得不错,莫说旁的,就这如春日般的气候都是旁的酒家没有的,才站在门口,我的身子已然轻减了不少。”
她这般说,也免得等下去看篝火歌舞时,苏慕言拿她身体不适来说作说辞。
且不说眼下龚修的态度如何,龚越自然是站在白心婉这边的,他走到靠窗的软榻上坐了下来,极为舒适的伸了个懒腰。
“若我是这酒馆的东家,便长居在这江中,既远离喧嚣,又免得被世俗眼光桎梏,当真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惬意得很。”
白心婉和龚越都这么说了,苏慕言纵然对那些善舞的女子有什么意见,也只能暂且隐忍下去。
几人走进厢房内,面纱女子十分有眼色的将门关上。
与此同时。
那些赤脚的女子随着旁边白衣乐师弹奏的的旋律开始舞动起来。
她们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白心婉简单研究了一番厢房内的暖气装置,又走到窗口处的案桌边坐定,抬眸往外面瞧。
不得不说,虽是在古代,这个世界的京都也已经足够繁华了。
随着夜色渐渐落下,桥头巷角挂着的灯笼将这座都城点缀得如同仙境一般,江中随处漂流的河灯也宛若星辰,随着水流飘动。
若是没有枪支大炮和原子弹的现世,若是没有雾霾、没有人造病毒,也没有气候恶化、没有大自然的报复。
她在现代也不会早早的变成了孤儿!
所以……白心婉一定要阻止陆云凌将那些过于先进的东西提早带到这个地球。
正在沉思时,白心婉忽然被一声娇笑声拉回了思绪。
举目望去,竟是苏慕言跪坐在龚修面前笑得开怀,她此时一脸羞赫的幸福模样,与方才刚进来时的怨妇姿态,简直天差地别。
“境王殿下,本以为您是海量,怎么才喝了这么两盅就不行了呢?”
她说着,又给龚修满了一杯龚孜麓带来的雪山陈酿。
这酒虽有些年数,但也不至于这么上头。
白心婉瞧着着龚修面色红润,眼神迷离,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与龚越下意识对视一眼,两人纷纷起身往那三人坐的案桌去了。
走到桌旁,她一只手搭在龚修肩膀上,俯身询问道:“王爷,你吃酒吃醉了吗?”
龚修似乎有些坐不太稳,他抬手放在白心婉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用旁人看不到的拇指轻点两下,似是在给白心婉某种信号。
而后,不等白心婉品味出其间的意思,他又突然起身,攥着女人的手,用力一甩。
“本王醉不醉,与你何干?”
他突如其来的暴怒,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乐师停止了演奏,原本正在扭动的舞姬们也都停了下来。
龚越疑惑的目光在白心婉和龚修身上流转一番,像是猜到了什么,是以冷声对乐师和舞姬道:“你们先出去。”
待房间只剩他们五人,龚孜麓下意识挑了挑唇角,他端起面前那杯雪山陈酿,自顾自地一饮而尽,眉稍轻扬,神色间并无一点儿醉意。
看着龚修极为烦闷的往窗口的软榻上一躺,苏慕言有些后怕的吞了吞口水,但见白心婉一脸狼狈的模样,心中又觉得痛快。
平复了一下心绪,苏慕言站起身来往龚修的方向去了。
她宛若黄鹂的嗓音响起,在有些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境王殿下,王妃姐姐也是关心您,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
闻言,龚孜麓捏了捏酒杯,唇角仍是那一抹玩味的笑。
白心婉虽不知道龚修这般是为何意,却也竭力配合着他的表演,她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想挤出几滴眼泪,可腿都掐红了,还是哭不出来。
好在随身空间里有眼药水和切好的洋葱。
她撩起长袖掩面拭泪,再将袖子放下时,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说出来的话也是分外委屈。
“王爷既如此厌弃我,当初为何又要应下这门亲事?”
话音落下。
砰——的一声闷响在厢房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