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门外传来一阵噪杂声,白心婉迷迷糊糊的将一只手探出被窝外,又快速的收了回来。
太冷,不想起床……
阿庆进进出出这间厢房已经是第三次了,这次她俯身在床榻前,盯着白心婉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细语的询问道。
“小姐,你醒了吗?”
白心婉蹙了蹙眉头,不愿意睁开眼睛,更懒得开口。
但阿庆不死心的又凑近了几分,刚要再次询问,白心婉直接翻了个身面朝里面,瓮声瓮气的嘟囔了一声。
“我没醒。”
阿庆沉默一瞬,而后扬唇笑了起来:“醒了就好,入宫的马车已然等候多时了,王爷命我们伺候小姐起身!”
白心婉:“……”
这也太早了吧!
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白心婉才不情不愿的睁开了眼睛,任由阿庆把她扶着起身,又捯饬了一番,还是困的很。
“阿庆,王爷起身了吗?”
白心婉说着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这个时辰放在现代也不过凌晨五点,除夕入宫需要这般隆重吗?
可阿庆看上去精力充沛,一点倦意也没有。
“王爷已在练武场了,等小姐换好衣裳,刚好可以出发。”
好吧……
困的只有她一个!
因是除夕,京都的大街小巷都已经年味十足,王府门前也挂了两个大红灯笼,由专人看着定时更换蜡烛。
白心婉一身玫红的行走在青石板上,端庄大方的发髻衬得她温婉可人,睡意尚未褪去的惺忪模样,实在可爱的紧。
龚修偏头看她,眼瞧着这女人下一步抬脚就要踢上王府大门的门槛,猛地扯住了她的胳膊,温声提醒道。
“当心脚下。”
白心婉被他一扯,困意消了大半,哎呦了一声,身体在龚修的支撑下堪堪立好。
此时。
王府外送行和陪同的小厮丫鬟们站了几排,白心婉定了定心神,而后瞪大了眼睛。
“唔!怎么那么多人……”
“嗯,必要的繁缛礼节。”龚修说着率先迈出门槛,而后回头向她伸出了手,“扶着本王,莫要摔了!”
白心婉迷瞪的应了一声,搭上了龚修的手腕,她踏出门口的瞬间才看清男人今日的衣着。
暗蓝色的布料上绣的是梅花的样式,腰间的束带用金线裹边,衣领处的竹叶暗纹显得整件衣袍大气又雅致。
他的衣品当真没得说。
白心婉垂眸瞧了一眼自己的,也是不俗。
正打算细细品味时,一身明亮的淡黄色忽然跃入眼中,柳琳琳躬身行礼,柔声细语道:“王爷王妃,今日宫中赴宴定然辛苦,妾身会打理好王府一切,等候你们归来。”
话音落下,她目光落在白心婉身上,难以遮掩的嫉恨一闪而过,“王妃姐姐今日当真是美艳动人。”
白心婉已然清醒许多。
她将手从龚修的手腕处拿开,不自在的干笑两声,敷衍着回应:“你也很好看。”
龚修似是不喜女人家这种客套,略微不悦的皱了皱眉,而后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启程,别迟了。”
闻言,柳琳琳及一众丫鬟小厮连忙行礼:“恭送王爷王妃,祝王爷王妃新年平安喜乐。”
热闹的人群中,无人注意到柳琳琳微微勾起的唇角。
……
马车行驶在路上,府中守卫在前方策马开道,一路平稳又顺利。
太过安逸,白心婉不免又困倦起来,她将脑袋靠在窗口处,一只手搭在下面垫着,眯着眼睛打盹。
龚修之前从未发现这女人的亮眼之处,每每见面时,她总是用那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睛看着自己,太过炽热的情愫令人心生厌倦。
如今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倒勾人起来。
晨起寒意深重,见白心婉下意识的拢衣裳,龚修扯过马车中的毯子,俯过身轻手轻脚的替女人盖上。
便在这时,马车突然颠簸了几下,停住了。
“怎么回事……”
白心婉迷迷糊糊的直起身,唇角莫名碰到一处温热的东西,她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跳扑通扑通狂跳了几下。
强行压下那抹慌乱,她冷了冷声音,问龚修。
“你干什么?”
龚修也没料到会发生这么尴尬的事情,他红着耳尖坐直,拉开了两人的唇部的距离,眉眼淡淡使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男人才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怕你受凉了。”
白心婉瞧见裹在身体四周的毯子,防备的神色放松了些许,她不晓得龚修为何突然那么好心,但谢意还是要表达的。
她拧了拧眉梢,垂眸淡声道:“多谢王爷费心。”
龚修别扭的应了一声:“嗯。”
“对了,马车怎么突然停了?”
白心婉也觉得疑惑,遂掀开帘子查看。
不远处的暗影正调转马头,见龚修投来询问的目光,如实禀告道:“王爷,前面拐角要进皇城的主路上,咱们和衾王殿下的府丁对上了,要争道吗?”
衾王……八皇子龚孜麓。
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太多关于他画面,白心婉只知道他的生母是皇上最宠爱的丽妃娘娘,当朝丞相的亲妹妹。
如此说来,衾王龚孜麓和苏慕言算是表亲。
正梳理思绪时,身旁男人凉凉的嗓音不紧不慢的传来,“不必,他既要抢这个彩头,便让给他!”
“是!”
暗影领了命令下去了。
白心婉放下帘子,想多问几句,但又蓦然想到方才尴尬的一幕,便噤了声。
皇子们在宫门口下了马车,由太监引路去往各自该去的地方。
母妃尚在的皇子,在各自母妃那里用过早膳和午膳,休憩之后再去玉清殿拜佛,而后才去众合宫参加宫宴。
龚修的生母颖妃住在青云殿,是个孤傲清冷的冰山美人,他和白心婉刚到,便有聪明机灵的丫鬟上前服侍。
“颖妃娘娘今日一早便陪同皇后去了蛟庐寺烧香,要到午膳的时候才能回来,王爷和王妃有什么吩咐直接差使我们就好。”
听到这话,龚修隐约有些不快。
但当白心婉望过去的时候,他又很快的将那抹失落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