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婉轻轻哦了一声,攥着小荷胳膊的五指直接松开,小荷随即扑倒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往柳姨娘身边爬去。
“主子……”
她刚要哭诉出声,下一瞬便在柳琳琳的目光制止下噤声。
与此同时。
龚修一身玄衣的出现在柳琳琳身后,他神色淡淡,步履随意,霁月清风下,一副绝世的样貌更显凉薄。
白心婉冷眼看着面前这一对璧人,也不知两人是否同路。
细细打量一番,她决定先不动声色。
柳琳琳家族没落,更是在小小年纪亲眼目睹了远征将军府的极盛极衰,为了生存,巴结讨好人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
她眉眼低垂,故作恭敬的给白心婉行了一礼。
而后神色怜悯的把地上的小荷搀扶起来,细心的替她掸去尘土,语气中颇有几分怜爱和责备。
“刘成与人私通,早就负了你,为了那么个死人,你连性命都不要了?”
刘成……那个被人诬陷与原主有染的小厮。
白心婉心中会意,红唇一挑,恰好对上小荷投来的怨怼的目光。
许是白心婉的不以为然激怒了小荷,她当下疾言厉色的指了过来。
“刘成他忠厚老实,与我早有婚约,若不是王妃从中作梗,威逼利诱于他,他又怎会负我?”
狗仗人势。
有了柳琳琳这个依仗,小荷底气都足了些,“今日没能杀了她替刘成报仇,是我无用,白氏,总有一天我会为夫君报仇的!”
白心婉眉梢一挑,下意识的望了一眼龚修,他走到兵器架旁,正耐心的挑选兵器,仿佛没打算理会这档子事。
柳姨娘则是把小荷的手拽了回去,声音虽然柔柔的,却带有几分凌厉。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无论如何也不能有杀人的心思,事情究竟如何,王爷自有定论,你若是信不过王爷,便是信不过我!”
原本正挑选武器的龚修手下微顿,他略有些不悦的望向柳琳琳。
“此事牵扯皇家和白家,可大可小,你这婢女若是把事挑大了,坏了皇家的名声,本王的确不会饶她!”
言下之意。
他是想默默戴了这顶绿帽子?
还是说……他知道原主是被人诬陷的?
柳琳琳脸色一僵,下意识的将小荷护住,义正辞严的模样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莲,“王爷,是我管教下人无方,王爷若是要罚,就罚我吧!”
白心婉旁观了这许久,大约也看出个门道来,她冷笑两声,有些讥讽的扫了一眼众人,从容不迫的开了金口。
“你们这一人一句,倒是要真把我的罪名给坐实了!”
“只不过……与其威逼利诱刘成,我何不把这份胆量放在胁迫王爷上,众人皆知我对王爷痴情一片,如今我二人又是夫妻,我又何必舍近求远?”
“还是说那刘成有天人之姿,容颜比王爷更胜?使得我心驰神往,连女儿家的颜面都不顾?”
此言一出,诸事明了。
若是白心婉与刘成真有什么,那她也是被迫的。
众人皆惊鄂在她的巧舌如簧中,就只见白心婉神色轻佻,极为轻蔑额打量了龚修一眼,道。
“左右王爷无用,死活不肯从我,我与他和离便是,若是真有心找人快活,青楼小倌们不比刘成会伺候?”
“大胆!”
龚修脸色瞬间漆黑如墨,他怒瞪着白心婉,却发现对方眼中透着浓浓的挑衅。
这女人撞了一次脑子,疯魔了不成?
虽不知白心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龚修也要顾忌她会否再自杀一次,再有一次,只怕会惊动白家那位暂时惹不得的家主。
他上次已是不智之举,断然不能再如此冲动。
当下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悦,咬牙道:“如此说来,倒是有人要陷害你了?”
白心婉眉梢一挑,点了点头,“不错。”
目光凉凉的扫向柳姨娘,她意有所指,“眼下局势明朗,我懒得再与你们逞口舌之欢,至于这个要杀我的人,也由你们处置……”
顿了顿,她余光瞥了一眼龚修,“王爷,你我和离吧!”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震惊。
阿庆愣愣的,她觉得小姐自打醒来就有些不一样,如今竟然将和离都说出了口,这……还是自己的那个小姐么?
龚修更是不可置信的望向白心婉。
半刻后,他才找回神智,轻蔑的冷嗤一声后,反问道:“你可知你自杀那日,本王原是请了白府的人领你回去,因你以死证明清白,本王念你一片痴心……只好自圆其说,称只是夫妻二人怄气?”
白心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垂眸淡笑两声,抬头又对上他的目光,不以为然道。
“那又如何?”
呵!
龚修要气笑了,这女人如此大胆忤逆,当真是疯了!
一旁的柳琳琳更是猜不透白心婉的心思,她有些错愕的起身,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试图打着圆场。
“王妃姐姐,一些小事罢了,怎么谈上和离的话了,王爷虽然性子冷淡,心里还是有你的……”
她心知今日龚的态度,足以说明了他不会和白家撕破脸面。
若是小荷刺杀成功,倒也能水到渠成,如今刺杀失败,白心婉一时心灰意冷,只怕不好对付了。
龚修对于柳琳琳的一番说辞,只蹙了蹙眉心,并没反驳。
如果白心婉只是生气闹着要和离,他误会在先,低一低头也未尝不可,只是那女人……是什么神情?
面对龚修有些气恼的打量,白心婉索性笑出了声,她踱步到柳琳琳面前,红唇一勾,吐气若兰。
“我生死不明之时,他一个大夫未请,这叫心里有我?我被人刺杀,王府守卫森严却无人来助,也叫心里有我?”
“柳姨娘,你平日里都这么安慰自己的么?”
柳姨娘愣了愣,对上白心婉一双清冽冷淡额眸子,心中一惊。
莫非面前的这位痴情王妃,被王爷伤透心以后,直接脱胎换骨了不成?
白心婉明里暗里的讽刺,龚修听着,只觉得字字诛心。
的确。
他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这个女人死了,随便安个名头便发了丧,可这一切,不都是因为她不守妇道么!
但眼下,他已经自圆其说的全了白家的面子,也顺势护住了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便不好再因此事大肆发作。
压下怒意,他声音凉凉。
“你既还在生气,想来也是怨恨背后栽赃陷害之人,本王拨些人手给你,好好查查,免得让你平白受了这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