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端着粥走进?房间时,房间里人躺在那张单人床上,仰头看着天窗。
那样漂亮的脸像凋谢的花,没了生气。
谢隽的营养快被肚子?里的孩子吸收耗尽了.......
他常常会?没有力气,甚至到后面干脆不起床,只是这样静静看着头顶那片翠绿的树叶。
“谢先生.......”林西将书包放下,端起粥靠近床头。
听见谢隽一遍又一遍重复五十三。
这是谢隽被带到别墅的第五十三天,三个月后的胎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大,一点点撑开男人的肚皮,在那样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撑裂褶皱的痕迹。
“老师拖堂了吗?”谢隽的声音需要等林西靠得很近才听见。
林西微微沉默,想起回家路上缠着自己少年,手又紧紧握住了汤匙。
“嗯。”
谢隽的唇角有点干裂,因为林西每天很早离开,晚上很晚回来,准备的水很快就喝完了,他被宋斐玉锁在小楼阁,没有机会自理。
一碗粥,林西喂的很认真。
他是个做事很有耐心的孩子。
“北方的人来了,对吗?”谢隽喝下最后一口粥,舌尖只剩下冰凉。
群系星人的身体接近动物本能,他们能很快感觉到同类的存在。
林西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将碗收走后,林西拿出书包布置的作业,放在床头柜。
因为整间卧室,只有这个平坦的床头柜可以写作业,少年太高,只能蜷跪坐在地上,用有些断墨的笔在本子落下端正的字迹。
谢隽侧身看着少年写作业,这是每天他仅剩的消遣时间。
“你很喜欢读书?”
林西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虽然尊重他,但心里依旧在忌惮他。
谢隽伸手,掌心落在少年本子上。
林西抬头,墨色的瞳孔认真又安静。
“谢先生。”
谢隽没有害怕,只是淡淡看着少年,他们身上有共同的特质,他们都是后天的从泥地里爬出来的人,唯一发狠的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你想自由,我帮你。”
“读书,自由,平民身份。”
“都可以。”
谢隽的身体一点点耗能,他不确定自己失去alpha的守护,还能不能撑到孩子?成型。
如果omega死去,孩子大概不能再成长。
林西眼底没有波澜,他只是将谢隽的手慢慢推开,笔尖在一次落到刚才的墨迹。
谢隽放弃了,他平躺床上。
看着窗外的绿叶,已经夏天了。
“林西......”
谢隽的手护着小腹。
“如果我死了,请你把我的肚子?剖开,孩子活着的话.......”
他侧身背对少年,轻轻合眼。
“将它送回去。”
“这个,你应该能办到。”
林西落在笔记本上的走向停住,像是想到什么,笔置于柜台只剩清脆声音。
“先生,不后悔吗?”
怀孕后的群系星人,不血祭伴侣没有足够的营养物质,只会像失去水分的鲜花一点点耗尽生命。
谢隽背对着他,从背面已经不再看出与原本的身材,窄廋的腰,只是侧面的一点点轻隆,那个地方蕴含了他所有的营养。
他没有说话,就像是睡着了一眼。
林西将书本收好,那个泛白的书包带出房间,本该落上的锁滚落地面。
林西走下楼,很难得看到了宋斐玉。
上次之后,神祭再没回来。
正如谢隽猜测的,北方的人一路占据w星到了帝星边境,宋斐玉需要做的事很多,毕竟在种族中与他抗衡的神祭还有两个。
“神祭。”林西上前问候。
宋斐玉抬手翻着客厅柜子?,似乎在找什么。
林西就站在身后,忽然丢了个简单的戒指盒到他手上,是个黑绒的盒子?,能看出价值不菲。
宋斐玉挑起下颚。
“你晚上出去一趟,把这东西给送到西区八号公寓五楼的信箱。”
西区八号公寓是宋斐玉原来被裴珏西包养的地方,这戒指也是裴珏西在床上给他的。
宋斐玉瞥了一眼戒指盒,偏过头去。
他知道。
这东西。
不属于他。
“送到之后跟我还说一声。”他将戒指还回去,也当?一回大好人。
即便他宋斐玉本就不是什么大好人。
但裴珏西花心这么多年,也算是活该栽到了他手上。
林西应下,目光却不时朝楼上看。
知道宋斐玉接了个终端消息离开后,视线缓缓静下,床上学校的外套推开门消失在门口。
.......
谢隽听到了锁落的声音,他心轰隆一下蹦了起来。
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不确定这间别墅里是不是还有别人。
可当别墅的大门连续两场打开又合上后。
谢隽能清楚感受到,整间别墅的信息素只剩他,还有门口微弱的发臭的季汀。
他小心翼翼将阁楼的门打开,费了点力气爬下去。
手心留下道道痕迹。
楼下喘息的声音微弱又清晰,谢隽摸着黑到了大卧室架着季汀的地方,他比原来的模样更加瘦,更加虚弱。
谢隽靠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汀因为疼痛,咬牙呲了一声。
他急忙伸手握住季汀的嘴,试图解释,声音却因为干燥而哑得可怕。
“别说话。”
季汀慢慢睁眼,脸上的沟壑被血痕交叠后又重新结痂,厚厚的一层看着都觉得疼到不行。
季汀的声音才是真正的难听到了极致。
“你......是神主的......omega.......”准确来说这样的话过在现在听起来像是温觉给予他的告白。
是啊,他属于她。
他一定要逃出去。
“我帮你解开,你跟我走。”
一个人逃,很危险。
带上季汀,只会更危险。
他身上的味道浓郁到可以随时追踪。
谢隽从阁楼上下来时,动摇过,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浪费这次机会。
可是.......
季汀很忠诚,对温觉的忠诚是他没想到的。
这五十三天里,宋斐玉是不是就要对他严刑逼供,那样的举动连他躺在阁楼也能感受的清清楚楚,疼到人都没了知觉。
神经可能坏死大半。
他想,算了。
就当还人情,就当他是温觉的omega,为她还了人情吧。
可这绳过于紧缩。
他越扯,就蹦得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