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蕙兰生辰晏上发生的事情及后续,在京城权贵里很快传开,犹如一石惊起千层浪。
那日划船的家丁据说被太子送往了大理寺严刑拷打,手段残忍,更似是发泄。而太常少卿的嫡三小姐朱宛凝不仅害得其父被罢了职,她也被罚去了宫里,从官家小姐沦落成了小小的宫女。
皇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向来都是墙头草,最会趋势附炎。想来那朱三小姐在宫里的日子并不会好过。
而如今处处受限制的黎丞相也不得往日的劲头,不仅将一向任性嚣张的爱女黎蕙兰关在房里数月反省不得出门,还让她为准太子妃写上一份忏悔书,外加抄佛经静心悔改。
黎丞相身处高位,得此结果已经是求仁得仁。若不是求得圣人开口替他说了话,太子想要惩罚起来不会如此简单。于是乎,为了让太子心里舒服,黎丞相不得不出此下策,严厉对待黎蕙兰。
安阳侯府那边,消沉多时的宋嫣然听说了这些事后,也只是笑笑罢了。
像黎蕙兰这种低级的手段,好在有黎丞相这个父亲在,不然早就被抽筋剥皮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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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听闻了此事。
一听到明知意生病了,心里的着急可没比太子少多少。毕竟,众所周知明府四小姐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准太子妃,她这个做婆婆的,肯定是盼着她好。只有她好好的,皇后才能快一点怀上孩子,抱上孙儿。
但同时皇后听说了太子夜闯明府,还呆在人家闺房守着的事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避讳一下,真有这么着急吗。
索□□情已经发生,皇后不想再让事情闹得更大。等到明知意身体好转了,这才派人去传话,要接她进宫里一趟。
“意丫头,你收拾妥当就尽快进宫去吧,莫让皇后娘娘等着急了。”此时,明知意正在老夫人这里接受学习。这病才刚好,老夫人就让她继续准时过来报道。
宫里派人来传话的时候,老夫人见是皇后娘娘,见明知意得到了重视,那是满眼的欣喜。
可明知意心下就犯难了。皇后娘娘与皇宫,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且森严的地方。哪怕她已是准太子妃且以后要嫁进宫里。可心里对于皇后,始终抱以畏惧之心。
再如何不愿,明知意还是得乖乖坐上了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行驶在石板路上,碾压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明知意心里的紧张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到了皇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早已等候在此,见到人了行了礼就将她领进坤宁宫。
明知意迈着小步子,跟在大宫女后面走得安静又缓慢。坤宁宫的下人见到她也只是低头行礼,绝不敢随意乱看。宫内戒备森严,皇后的坤宁宫亦是。这番境况,更让她心里没有底。
皇后娘娘,让她进宫,究竟所谓何事?
继上次赏花宴之后,皇后这是第二次看见明知意,也是第一次与她如此近的面对面说话。等她婀娜的身姿出现在正殿后,皇后这才发现她比之前远远瞧着的时候美上太多。
冰肌玉骨,眉目如画,双瞳剪水,难怪太子如此上心,她瞧着都喜欢。
女子盈盈一福,甜甜娇柔的声音问候道:“臣女明知意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皇后脸上带着笑,知她是刚病好的,连忙回:“快快免礼,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怎还这般客气。”如今的皇后看着她,更多是和蔼婆婆看媳妇的满意眼光,多少是带了些不一样的情感。
见她落了座,皇后才问:“本宫听说你病了,如今可还有不适?”
“回禀娘娘,知意如今已无大碍,让娘娘挂心了。”
瞧着多少有些拘谨,皇后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你落水的事情本宫是知道的,倒是委屈了你。只是丞相小女已知悔过,不知你还有怨言与否。”
“回娘娘,那日本是知意不小心,且事情已经过去了,知意已经不放在心上。”
皇后听着点了点头,倒是个心思简单实诚的孩子,“本宫心里终究有些不安心,再让太医给你诊断一下吧。”
诊断?明知意心下一紧,不敢违抗皇后的话,只好乖乖地点头同意。
“叫张太医进来吧。”皇后向守在一旁的大宫女吩咐道。
只见大宫女应了是,走至偏殿将张太医唤了过来。
这次来的是太医院的张太医,最擅女子妇科之症。只是明知意并不其中内涵,配合地伸出了手,张太医俯首等她手腕上盖好了帕子,这才上前去把脉。
“张太医,如何?”不过一刻钟,皇后就忍不住问话。
“回禀娘娘,太子妃落了水身体稍许虚弱,只是有些受寒,需按时调理一段时日后,才好受孕,问题不大。”张太医将诊断结果如实禀告,并不曾发现明知意有些煞白的脸色。
皇后娘娘的意思,明知意马上就心知肚明了。心下有些委屈,只是强忍着不敢表现出来,可眼角还是有了点点泪光盈盈。
张太医的话犹如一颗安心丸,让皇后心里的最大担忧落下了。对于她来说,明知意这孩子不错,只是性子弱了些,但□□一番也不是不可以。最重要的是太子喜欢,能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最重要的事。
而她更是认为,像明知意这样的身份能当上太子妃,自然也是会在意子嗣,就没有发现她脸上的异样。
于是,皇后心里最大的担忧落下之后,走到了明知意面前,轻轻拉起她的手暖在手里,笑得十分慈爱:“本宫瞧着意儿是越看越喜欢。婚期已经让钦天监算着了,不若这段时间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等日子定下来先,也好陪陪本宫说说话。”
皇后话一说完,明知意就知道了皇后的想法,她心里是万万不敢也不愿的。
可皇后的话,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去忤逆。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声音传了过来:“母后,您怎么比儿臣还着急,等她嫁过来了自然就可以经常陪母后。”
晏行墨一脚踏进坤宁宫,就看见心心念念的小女子正被母后拉在手心里。来的路上,已经有人将张太医的事告知了太子。随即,他眼尾轻提看了皇后一眼,那一眼仿佛就是看透了皇后的想法。
皇后的笑脸拉了下来,心里转念一想,于情于理怕是不妥。
况且,等她嫁过来,再慢慢料理也有的是时间,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想通了之后,皇后又笑着对明知意说:“也罢。那就等你嫁入了东宫,再随时过来陪陪本宫。”
见不过住在坤宁宫里,明知意心里的委屈也没了,乖巧地应了是。
皇后再次笑了,转而看向晏行墨,“母后不过是叫意儿过来说说话,就这么着急,是怕母后欺负她吗?”
晏行墨抿了抿嘴,“母后多虑了,孤只是有些话想跟她说。暂且就先带她回去,得空了再来找母后说话。”
见他这般,皇后也不废话了:“罢了罢了。你们去吧。”
明知意乖乖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二人谈话,直到晏行墨提出要带她离开,皇后也发了话,这才起身告退:“皇后娘娘,那知意先回去了。”
今日晏行墨刚下早朝,就被匆匆赶来的太监告知皇后请了太子妃去坤宁宫。
晏行墨一言不发,身上的太子官服还未换下,就马不停蹄赶了过去,将人从皇后那里带了出来,直往东宫方向。
东宫景阳殿内,只有他们二人。刚进来的时候,东宫的宫女们个个都十分好奇,这个貌美的明四小姐,就是以后这东宫的女主人了。福叔更是乐得笑开了花。
正殿内,晏行墨黑眸看着她,见她之前有些发红的眼尾,有些不忍道:“母后的话,你不要放心上,以后不想去直接拒绝便是。”
“我不敢呀,她毕竟是皇后,而且皇后也并无恶意。”
如今她倒是不怎么怕他了。晏行墨心下柔和了一些,关心道:“身体完全好了吗?”除了那日夜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被皇后斥责一次后,加上近来国事繁重,他都没得好好睡觉,更没有时间去明府看她。眼下,人就在面前,他真想好好抱上一抱缓解相思之苦。
心里这么想,晏行墨就真的行动了。
只见他控制不住突然迈步向前,张开双手,将前面娇娇弱弱的女子轻轻拥在怀里。
明知意心里噔的一声,身子跟着抖了一下,脑袋一片空白,“殿下……”
“别动。孤就抱一会。”晏行墨将头靠在她的身上,似是卸下了重担有了些许的放松。
明知意感受到肩上的重量也真的不敢动了。过了一会,她猜细声问,“殿下您在皇后娘娘那说有事要谈,是有何事?”
闻着女子身上的馨香,晏行墨叹了叹气,最终不舍地放开怀抱,“孤今日找你,是想提前跟你说,钦天监算好了日子,就定在六月廿五。”
六月廿五?那岂不是只剩月余时间?这么匆忙来得及吗?
见她眼里开始慌乱,晏行墨知道她的焦虑,只好安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宫里都会安排好。”然后,他俊脸上神色专注认真的与她对视,并补充一句,“你只需等着做孤的太子妃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