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陪葬

“春花,我一直拿你当妹妹,你若是真的介意,我娘就收你做干女儿好了,莫要客气了,当初你与我们相依为命,那是不一般的情分。”张月明放低了声音,轻柔地劝慰春花。

她知道春花的心结在哪里,可这件事情确实让人为难,她的一厢情愿得不到回应,如今周芸身怀六甲,不能有意外。

春花眼中泪光涟涟,却依然执着道,“姑娘不必再说了,夫人跟姑娘的好,奴婢会一直记着,姑娘放心,奴婢再不会有其余的想法,少夫人她很好!”说完,春花告辞而去,留下一脸遗憾的张月明。

夏霜端了新鲜的果子进来,几色鲜艳的果子配在一起,极为雅致,夏霜心灵手巧,已经懂得了自家姑娘的喜好,行事也越来越沉稳了。

夏霜跪坐在茶几旁,一边将盘子里的果子一一放进果盘子里,一面看着忧心的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来,“姑娘,快来尝尝今日新到的果子,陆二公子可真是有心思,这般可口的果子,果真让人瞧了就喜欢。”

张月明转过头去,果然就看到了鲜嫩可口的果子,比起刘义园嫁接的果子更盛几分,精致小巧,鲜艳欲滴的色彩,看着就诱人。

她摘了一颗放进嘴里,鲜嫩的汁水四溢,口齿生香,回味甘甜,令人心情舒爽,神情愉悦,即使在这忧心的日子里,也像偷得了些美妙。

“夏霜姑娘越来越能干了,是个持家好手,讨得了丈夫的欢心,逗得了娃开心,哎,丫鬟大了留不住啊...”

夏霜瞪了一眼不正经的主子,收起盘子,便退下去,忙其余事务去了。

果子还没吃到一半,窗户边的屋檐一只小白鸽扑腾翅膀,拍打着糊纸的窗户,发出摩擦的声音来,张月明从软塌上下来,几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取下鸽子脚上的纸条。

陛下驾崩,太后欲让淑妃陪葬,小皇子哭闹不休,魏长渊设法保住淑妃。

这是秦王飞鸽传来的消息,得到皇帝驾崩的消息,秦王也是一脸懵逼,前日还在与陛下讨论国事,以为陛下身子马上就能好转,没想到刚一日不见,陛下就驾崩了。

秦王立即进宫觐见,宫里一切如旧,管事公公带着秦王一路去陛下的寝宫,李淑妃带着小皇子在里面哭得妆容失色,太后与皇后却不见踪影。

第二日朝堂风云变幻,太后代皇帝主持朝政,一方面许多大臣提出了反对的声音,另一方面一部分太后党的大臣,抹着泪表示皇帝驾崩非常遗憾,为了大燕江山稳固,恳请太后出面主持大局。

秦王站在大殿上面色铁青,使了个眼色,一位颇长的御史大人出面调停,引经据典,从洪荒时期说到现今,什么女子三从四德,到后宫不得干政,言下之意就是,女人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相夫教子,管理持家。

敢当着太后的面言之凿凿,许多人在心里给这位御史大人点了个赞,连秦王都要对这位御史大人另眼想看了。

太后也不出声,就当着众人的面拉下脸来,就有太后党冒出来,“太后乃是陛下之母,如今宫中无掌权之人,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只有一尚不足一岁小儿,你总不能让他来主持大局罢?”

于是又有人谏言,既然小皇子尚小,可以让宗室王爷辅政,前朝有过不少先例,由于前朝的皇帝大多子嗣艰难,有的不仅儿子少,还有的短命,驾崩之时,只有遗腹子,那时的解决方法就是宗室王爷辅政,待小皇帝成年以后,方交接大权。

朝堂之上数十位大臣争论不休,太后党认为太后垂帘听政为上策,秦王党,也就是先帝留下的忠臣认为应该由秦王辅政。

张月明躺在软塌上,一面看书,一面听着言霖禀告朝政之事,听完之后摇了摇头,皇帝尸骨未寒,大家就在商议新帝之事,皇帝死的这般蹊跷,太后对外宣称皇帝突然回光返照,不到两日时间就驾崩了,这个说辞显然让众人都信了。

别人不知道,她张月明可是一清二楚,陛下明明身子已经好转,突然驾崩,定然是双方有了争执,太后抢占先机,将皇帝除掉了,才有了这后面的事情。

戚家的隔房子弟被太后提拔了不少进军营,做将领统领军队,纵使本事不出众,凭借着关系也一步步升职,甚至还有空降的说法,如今兵部走了一个前任的兵部尚书,还有余下的戚家子弟,掌握着大燕的大部分兵马。

众人再是争执也着手将皇帝的出殡办得体面,百姓守孝三月,百官守孝五月,其余宫廷妃子有子的逃过一劫,余下的皆陪葬,一时间内宫哭声震天,原本抱着大志向进宫为妃为后,没想到皇帝壮年之时就驾崩了。

魏长渊上奏,请求放出内宫部分适龄宫女,一来是为着内宫的奢侈浪费,二来,想趁着陛下驾崩,放出宫女回家团聚,为陛下祈福。

这想法原是张月明提出来的,因为陪葬一事太可怕了,她想起李淑妃身旁的几个宫女,皆是青春年华,却要在里面待到人老珠黄,没有恩旨这辈子都不能出宫了。

与其让一个冰冷的宫墙困住一个女子的一生,不若让她们重获自由,回归家乡,再不要体会这笼子里的生活。

这一提议遭到了太后的强烈发对,一向视百姓如贱民,更遑论是宫廷侍女,她一向不在意的蝼蚁一般的角色,不让她们一起去给皇帝陪葬就算好的了,还要发慈悲让她们出宫与家人团聚,简直痴心妄想。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幕后的人决心要做这件事情,准备自然充分,首先是御史大人痛苦百姓的艰辛,再到体恤百姓疾苦,内宫的奢侈浪费用度,宫女的卑微,反反复复将宫女的心酸说出来。

太后一拍桌子,没想到又跳出礼部的大人,工部的大人,甚至丞相大人,抱着为万民请命的姿态,跪在大殿上求太后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