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殿试,张月启起了个大早,张夫人张罗了些食物下了肚子,没敢多喝水,怕殿前失仪,马车驱使着马车,缓缓向宫门而去。
经过昨日的惊慌,今日张夫人已经淡定多了,从容接下礼物,还能喜笑颜开地陪着夫人们打趣几句,言谈甚是和谐。
张夫人今日却眉头有些紧,张月明不明所以然,待夏荷附耳说了几句才了然。
张月启一朝得中,家中有闺女的夫人们除了送礼,还隐晦地打探,言语间提及儿女亲事,一个劲夸张夫人的儿女教养的好,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张月明急急问夏荷,她娘亲是如何回应的?
夏荷答曰:夫人知道此事不可自己拿主意,且夫人向来尊重儿女意见,尤其自己闺女的主见性强的很,故而把话题引开,今日夫人你的衣服真好看。
张月明掩嘴而笑,手指戳了戳夏荷的脑袋,“好啊,你个小丫鬟,竟敢打趣咱家夫人,叫秋嬷嬷知道了,可得罚你了。”
夏荷抱头而窜,嘴里讨饶,几个转身将张月明甩在身后,跑开了去。
下午张月启殿试回家,向众人宣布,五日后将入翰林院做编修,从此成为正式的国家编制人员,有俸禄可领,不过这俸禄多少嘛,听说就是几十斗米,具体要等张月启发俸禄才知道。
秋嬷嬷带着姜老太太的嘱咐,拉了一车礼品过来,张夫人吃了一惊,显然是受宠若惊了。
“秋嬷嬷这怎么使得?姜老太太也太客气了些,这么一车东西,我真是受之有愧呢!”
秋嬷嬷谈笑风生,一点不见外,一把拉着张夫人进门,二人就去说悄悄话了,就连随身伺候的夏荷都被挡在门外了。
午饭时分,张月明曾问起这事,张夫人面无表情地略过了,张月明竖起大拇指,她娘现在是越来越有掌家夫人的风范了,拉出去不必任何的富贵太太差。
接待完宾客,张夫人赶紧叫来管事嬷嬷,收拾好东西要回乡祭祖。
管事嬷嬷手脚麻利,不过一个多时辰,众人就踏上了回乡的路程。
陆越明表示自己要回家一趟,带了数十个小厮,跟张家的马车一道走,陆越明正好一路上跟张月启结伴,两人谈东论西,倒也是和谐。
张月明跟她亲娘在一个马车内,马车摇摇晃晃,幸亏马车结实,质量过硬,张月明几乎要怀疑这古代的路是不是随便让马车跑出来的,坑坑洼洼地也不管管。
张月明已经无力吐槽,趴在马车里吐得天昏地暗,天知道她有多痛恨古代的官道,最后一口呕出来,夏霜拍着她的背部,递上不知道第几块帕子。
煎熬了两日,终于在浦普元村的村口下了车,张月明扶着几乎晕厥的脑袋,头晕乏力,由着夏霜搀扶着下了马车。
刚撩起帘子,外面张大爷带着些乡民,排成两行,各个笑颜逐开。
“这是夹道欢迎?”
张月明揉了揉眼睛,最前面的马车面前,张月启跳下马车跟张大爷在谈话,张月启感念张大爷的相助之恩,拱手作揖行礼。
张大爷笑呵呵地将他扶起,连声道恭喜,言语间多了些欣慰。
张月明随着众人在后面走着,看见李家婶子不断招手,悄悄嘱咐夏霜,有时间给李家婶子送些礼品过去,也感谢感谢她。
众人步行至祠堂,祠堂中门大开,里面火烛燃起,祭品均已备好,摆放在案子上。
里正张大爷捧着手卷念着祝祷之词,半晌之后,张月启执香叩拜,祭拜祖先,告知张家出了读书人,以慰先人在天之灵。
整个过程男子站在前面,妇女都站在后面,全程瞩目,不发出一丝声响,庄严肃穆,令人升起崇敬之意。
待张月启正式祭祀完毕,张夫人母女也有幸能给众牌位上一炷香,母女二人跪着行叩拜之礼,虔诚而希冀,望祖先保佑今后的日子顺畅。
张月明本是一个无神论者,但自己经过穿越异世,倒是相信了几分,此刻也显得异常真诚,一改往日的嬉笑,庄重叩拜。
行完祭礼,众人移步宴席,张家三人去见过由氏老太太,由氏撇着嘴,究竟还是嘴里吐出几句好话,先是恭喜张月启得中,后面酸了几句继女。
大意是你们都到京城去享福了,我还在这乡下过苦日子,你们什么时候把我接去京城享享福,我辛苦一辈子了,你们倒是尽点孝心。
张夫人面上抹不开,面对这位后娘的质问,扯着脸皮告饶。
“娘呐,京城遍地是贵人,见着就要行礼,娘年纪大了,还不如就在乡下享享福,弟弟弟媳好好伺候您,村里也没人敢为难您,日子岂不好过了?”
经过秋嬷嬷的一段时间指导,张夫人已经不是当年任人拿捏的刘氏了。
张夫人穿着锦绣祥云的长袄子,下面一双绣花鞋也精致的很,面上淡淡的笑容,面上祥和得很,昂首挺胸,气质比一般的富商太太好,气势自然足得很。
见由氏老太太还要张口说什么,便放低了语气。
“京城到处都是封了诰命的夫人,见着就要行礼,娘您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要向那年轻的媳妇行礼不成?”
软硬兼施,言语殷切,由氏老太太终究闭嘴不言了。
宴席还未开,外面热闹得很,夏荷回来报,相邻镇上的乡绅听说了,纷纷送了礼来,里正张大爷正应酬着收礼呢!
夏霜也随声附和,“是啊,是啊,那些人见少爷考中要进翰林院做官,一个个恭敬得很呢!听说,陆公子的爹爹也派人送来礼!我看着有一大车呢!”
张夫人笑呵呵地,不焦躁也不拿乔,继续向弟妹询问侄子侄女的近况。
弟媳妇扭扭捏捏,眉梢带着喜气。
“阿姐,自从京城传来大侄子考中了,不少人托了媒人来说项,秋娘跟义园两个都让我为难得很,秋娘主意大了,倒是想自己挑夫婿呢!惹得娘很不高兴...姑娘家哪里有自己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