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秦王的坐镇,一时间鸦雀无声,顿时显得堂上纪律严明,李知府压制住自己慌乱的心绪,盯了一眼旁边的师爷。
师爷绷着一张脸,有些恨恨的。
李知府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宣疑犯张月明上堂,原告尤三上堂。”
衙差将牢狱里面的张月明带上堂来,面色苍白,身子削瘦,羸弱不堪,与昨日的她大相径庭。
陆越明遥遥地看着,心里有些难受,双手握拳,一腔愤怒。
“堂下张月明,原告尤三,昨日已经证实张记卤味的食物乃张月明下毒,毒害了尤三媳妇,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人,此案疑点丛丛,张月明她没有动机害尤三媳妇!”
李知府听了青筋暴起,大拍惊堂木。
“大胆,昨日已经将此案梳理清楚,确实是张月明怀恨小二在心,起了报复之意,怎的今日就不认了?”
张月明望着李知府,眼中带刺,似利剑一般。
“大人,我昨日本就没有认罪,若说我的动机,那是在是太牵强,不过是大人硬是给我扣的帽子罢了!”
说到此处,胸中有了愤慨之意,不满的情绪爆发出来。
“大人如此审案,小人不服!大人分明是要栽赃我,我心胸没那么狭小,不会做出这等谋害人命的事儿!”
此言一出,秦王带着疑惑的神色转向李知府,只见对方脸色不耐,有了焦急的意思。
秦王扫了一眼大堂上的人,气势逼人,轻咳了声。
“我看此事也有蹊跷,应该重新审,本王作为巡查使,正好也听听这公案,李知府请开始吧!”
李知府额头冒冷汗,这下可糟了,昨日自己是审案人,想怎么审都是自己说了算,所以就算有些疑点,自己也能糊弄过去,直接就将张月明定了罪。
可今日若是重审,秦王必定追究问底,到时候给查出真相,只怕自己就名声扫地了。
随即,向师爷去了个眼神,然后师爷忽地捂着肚子,说是肚子疼,要去一趟茅厕。
秦王一眼看过去,只看得对方将头低得快着地,终是点了点头,让他去一趟,回来接着审案。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师爷急急地赶回来,坐于堂上执笔记录。
原告尤三被带上堂,他还是昨日的那些说辞,自己媳妇嘴馋去张记卤味的铺子买了食物,一人偷摸着在家独享,后来被发现死在家中。
尤三的母亲现身,口口声声指控张月明下了毒,谋害了她儿媳妇,就是因为儿媳妇的弟弟做了张记卤味的叛徒。
张记卤味的一个小二,支支吾吾出声说,那日张月明确实经手过卤味,那个时辰与尤三媳妇出门买卤味的时间契合。
人群中,铺子里的掌柜梁子在人群中,大声地怒骂堂上的小二,你这白眼狼,东家对你这么好,每月几乎一两银子,你还这般污蔑他,你这黑心肝的。
李知府见局势不稳,碍着秦王在此,不好在任意拍惊堂木,急急地吼着,肃静肃静!
张月明眼中盈盈带泪,委屈得不行。
“大人,我根本不认识尤三媳妇,我怎么会知道在哪一份卤味中下毒呢?这不符合常理。”
秦王见状,也开口说话。
“李知府,我看这事儿有蹊跷,尤三的证词有漏洞,张记卤味的东家说的不错,她不认识尤三媳妇,怎么会下毒手,且就选在那个时辰去铺子,还要当着众人的面子下毒?”
李知府急急擦着脑门子的汗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心中有些不满,怎么说我也是你姨父,你怎么这么下我的面子?
李知府有些无奈,只得放下之前的心思,继续审案子。
按照审案的流程,将尤三跟他母亲的证词再分别带下堂去,问了一遍,证词交上来,却发现证词的言语上有出入。
李知府一脸怒容,拍着惊堂木。
“尤三,你跟你母亲证词上的时辰都对不上,你俩可是做的假证?来人,上刑,如此诓人的话,你们也真好意思状告别人!”
可怜尤三的老母亲,年纪那么大,被上了夹手指的刑罚。
刑罚没上一阵,堂上哭声叫天连地,直刺得人耳朵疼,不过一会儿,尤三的母亲受不住了,立马哭诉求饶。
“知府大人,我招了我招了,都是我的错啊...”
李知府绷着脸面,挥了挥手,衙差退下,暂停了刑罚。
“你这婆子可恶,非要上刑才说实话,赶紧地交代吧!”
接着那婆子支支吾吾将事情经过说了出来,交代了是她看不惯媳妇大手大脚花钱,想了办法谋害她,趁儿媳妇上茅厕的功夫,在卤味上撒了毒药,才吃死了人。
“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儿他不知道,就惩罚我一个人就好了...”
见案子清楚明白了,堂下围观的人也明白过来,昨日审案漏洞是有的,只是在李知府的故意忽略之下,众人同情尤三母子,才真的以为张记卤味东家如此不堪。
接着知府大人判案,念着尤三母亲年纪老迈,确实在平日受到媳妇的打骂,儿媳妇是个不孝的,可也罪不至死,所以尤三母亲背叛牢狱十五年。
尤三是受了母亲的教唆,且真的以为是张月明谋害,诬告一场,牢狱半年。
张记卤味张月明,纯属被人诬告,无罪释放。
陆越明松了口气,看着堂上跪着的女子,放下心来。
再瞧着堂上的秦王,目光微闪,李知府在秦王四处巡查的节骨眼上还敢这般行事,莫不是真的以为自己是秦王的姨父,就可以无所欲为了?
他恰好没料想到,当年秦王会这般公正无私,下了他的面子吧?
果然,李知府一脸青黑,下面百姓的话他听得分明,说他是个昏官呢!
人群中张月启扶着刘氏,眼中激动的神色,妹子终于沉冤得雪了。
昨日李知府的心思他看得明白,分明是故意将事实曲解,奈何自己没有身份,不能帮到妹妹,心中十分愧疚,他想,待他日后考取了功名,定然惩奸除恶,保护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