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浅尘本来想着,等吃完了饭之后便去看一看墨里雅媛,虽然她觉得,水皇那个老狐狸绝对不会让墨里雅媛身赴险境,可若是不亲自去看看还是不放心。
可想是如此想,但司冥这顿饭却喂得异常有条不紊,等好不容把饭菜都吃完了,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接连熬夜的宿浅尘,困意来袭,光是坐在床榻上就已经开始昏昏欲睡。
司冥挥了挥袖子,将碗盘送回到了桌上之后,笑着看向她,“既然困了,就先睡会吧。”
宿浅尘费力地支撑起眼皮,闷声道,“你故意的。”
他知道她疲惫,也知道她一直都在强撑,所以他才会故意将这顿饭拖得要多漫长就有对漫长,为的就是让她没有精力再去看望墨里雅媛。
司冥面对宿浅尘的质问也不否认,在她困得睁不开眼时,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等她彻底陷入了熟睡之后,在轻轻把她放平在了床榻上,细心地给她盖好了薄被,恋恋不舍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才起身走出了屋子。
院子里,沙华已然设下了一个简易的结界,见司冥走了出来,赶忙上前一步。
“少主。”
司冥于院内负手而立,“说吧。”
“长小姐此番做的极其隐秘,上面那些人似乎并不知道中界已有分法阵被破坏,就在前不久,上界的各个宗门已经开始联手,看来是在准备九曲混元拘魂阵的主法阵了。”
“可知在哪个宗门?”
“金城宗。”
司冥的双眼瞬时覆上了一层浓重的杀戮,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凌厉阴冷。
沙华所设下的结界为之震颤,就连脚下的土地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就在沙华担心这结界会被震碎的时候,周围的一切忽然消失,沙华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身后的屋子,暗自感叹,若非长小姐在那屋子里睡觉,以少主对金城宗的杀意,怕是这整个水筑皇宫都会被震为废墟。
“又是青藏么?三百年前便是他,没想到三百年后他仍旧这般不死心。”司冥冷笑着。
沙华静默地听着司冥的话,眼中闪过了一丝纠结,似是有什么要说,又好像不愿说出口。
“说吧。”司冥的声音再次响起。
沙华知道瞒不过司冥,只得低声道,“属下打探到,炎筑内好像出现了一些变故,虽然此消息很快便被隐藏住了,不过属下还是得知,这变故与炎筑的炎皇鹫臻有关,不知此事可要告知长小姐,毕竟长小姐是……”
没等沙华把话说完,司冥便直接打断,“暂且无需告诉她。”
沙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不过很快便是消失在了眼底。
“是。”既然少主想要隐瞒长小姐,他便没有权利再多嘴,虽然他不知其中的理由,但他以为,少主总不会坑长小姐才是。
沙华正暗自琢磨着,忽然眼前一阵凉风划过,等他再次抬眼时,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司冥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设下的结界却还是完好无损的。
“少主这是去哪了?”曼珠从暗处跃出,落定在了沙华的身后。
“应该是亲自去炎筑了。”沙华道。
“可是少主不是和炎皇一向不和吗?此番前去若是……”
“曼珠,少主的事情,并不是你我可以打探揣摩的!”
曼珠当即沉默了下去。
沙华又道,“此事万不可让长小姐知道。”
语落,抬手驱散了结界,当先消失在了院子里。
曼珠站在空荡荡地院子里呆愣了许久,才转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屋子,眼中闪过了一丝浓浓担忧,她的红唇微微张开似是想要说什么,结果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最终同样一个跃起隐藏进了暗处。
宿浅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早就已经习惯了司冥的来无影去无踪的她倒是没有多想,直接起身出了院子朝着墨里雅媛的院子走了去。
不算太大的寝宫内灯火通明,墨里雅媛仍旧躺在床榻上昏睡着。
宫人们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就见宿浅尘迈步走了进来。
宫人们当即跪在了地上,“绯絮小姐。”
宿浅尘抬头朝着床榻的方向望去,随后对着跪在地上的宫人们摆了摆手。
宫人们心中一惊,心知肯定是绯絮小姐得知了墨里小姐的存在,容不下墨里小姐,从而想要趁机下毒手,可饶是心知肚明,他们也不敢多做阻拦,纷纷退出了寝宫。
开玩笑,被大皇子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人,哪里是他们可以质疑的?
最后一名走出屋子的宫人如此想着,才贴心地将屋子的房门给关上了,现在他们只求这绯絮小姐仁慈一些,不管她要对墨里小姐做什么都好,只要不要连累了他们就好。
宿浅尘走到床榻边,抬手按在了墨里雅媛的脉上,半晌过后,不觉微微皱了皱眉。
墨里雅媛的脉相平稳,看起来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可若是仔细再探,却能够察觉到她这平稳的脉相之中还起起伏伏着一丝异样的柔。
这柔,阴沉的厉害。
却又有一种似曾相似的味道。
宿浅尘微微垂眸,心中暗惊,墨里雅媛的脉相竟与络绎的脉相有几分相似。
宿浅尘先从怀中掏出了一颗丹药喂进了墨里雅媛的口中,随后让宫人们准备了几大盆的热水和一些银碳。
很快,屋子里的温度在热水的蒸汽与银碳的燃烧之中逐渐变得闷热。
宿浅尘这才又从怀里掏出银针,取督脉,足太阳,手太阴,先后将银针扎了下去。
一根青筋,于墨里雅媛脖颈的血管处凸起,宿浅尘当机立断,一手以银针封住其他的穴道,一手以推拿的方式将那青筋一点点捋到墨里雅媛的手臂,手腕,最后将那青筋彻底封闭在了墨里雅媛的中指指尖上。
那青筋在墨里雅媛的指尖上渐渐凝聚成了一个黑紫色的疙瘩,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肌肤下缓缓游动着。
宿浅尘凝聚出一丝灵法,将墨里雅媛的指尖割破,一股浓浓的恶臭之气瞬间涌出,随着那恶气的渐渐消散,一根女子的头发被宿浅尘从墨里雅媛的指尖之中轻轻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