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浅尘回头,见那女子已然被景羽寂擦拭得稍算干净,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五官很是舒雅,若是再年轻几年,定也是个美人。
景羽寂倒是也不避嫌,就这么轻轻搂着那女子,继续又道,“没想到一晃不过几年,虫皇竟为了自己的强大而变成了这种残忍的地步!”
中界的灵气并不如上界充足,也没有幽灵界纯粹,而四皇想要一直维持住自己的君主级灵法,就必须要依靠新鲜的精血,这在中界并不是什么秘密。
“也许,并非只是虫皇。”宿浅尘道。
景羽寂皱眉,“你的意思是……?”
宿浅尘点了点头,“若只是虫皇想要强大自己,绝对不会弄出如此大的动静,你我一路走来,并不是没有见过那些洗礼的弟子,那些并非只是虫筑。”
景羽寂心惊,“如此说来,是四皇为了想要强大自己,从而吸引中界的子民来到筑内当弟子供他们吸食精血?”
“我想,这恐怕与在筑内的上界人脱不开关系。”宿浅尘冷声道。
景羽寂恍然,以强大的灵法作为诱饵,促使中界为其效力办事,确实是上界人威逼利诱惯用的手段。
宿浅尘再次转头看向破庙外,刚巧,有几个满脸兴奋的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去,看得出来,他们并非是筑内的百姓,而是中界那些逃荒的子民。
恐怕,他们是被刚刚放行进来的吧。
只是现在以为逃过一劫的他们,又哪里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仍旧还是死亡。
“不要,不要打我,不要过来……”一直靠在景羽寂怀里的女人,忽然挣扎地爬了起来,像是怕被人伤害一般,疯了似的想要往外跑。
景羽寂明明已经伸出了手,却在抓住那女人手腕的瞬间又松开了手,他不想自己力气太大伤了她。
眼看着那女人就要跑出破庙,宿浅尘猛然抬手打在了女人的后颈上,女人瞬间昏迷了过去,倒在了宿浅尘的怀中。
宿浅尘皱了皱眉,并没有将女人交还给景羽寂,而是将女人平放在了地上之后,猛地撕扯开了她身上的衣衫。
“你干什么!”景羽寂冲了过来,这是三年的相处之中,他第一次失态。
“若是你还想让她活下去,最好不要拦我。”宿浅尘并没有抬头看向景羽寂,而是轻轻掀开了女人外衣之下的里衣。
瞬间,女人衣衫下隐藏着的肌肤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之中,连同她身上那触目惊心的各种伤痕!
“怎,怎么会这样?”景羽寂不敢置信地后退了一步。
宿浅尘则是平静地给女人做着检查,“臂,肩,腿,有数十处伤痕,均为暗器所伤,大至匕首,小到银针,胸前的肋骨全部有轻微骨折的痕迹,手腕和脚腕均有被灵法捆绕束缚过的勒口,最深的地方已伤至筋骨。”
宿浅尘将女人身上的伤全部检查了一遍之后,给女人喂下了一颗保命的丹药,又将其他的伤口全部仔细地处理完,才轻轻合上了她的衣衫。
景羽寂还在沉浸在震惊之中难以自拔。
宿浅尘却更加忧心的是女人的后脑处,那个地方也正是她为何变成这般模样的致命伤。
“她后脑的伤口,一看就是用全力一击所打伤,下手的人很明显是为了要她的命,不过这女人的命倒是很大,只是痴傻了,并没有死。”
“她若是死了,虫筑就要更名易姓了。”景羽寂的声音有些颤抖,似心疼似悲怆,垂眸看着那女人半晌,才又道,“与其说虫皇是这个虫筑的主人,不如说她——凌华夫人,才是这个虫筑真正的主人。”
三百年前,景羽寂从魔族流浪到中界,为了隐姓埋名,日子过得并不好,好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凌华夫人。
凌华一族算得上是中界三大家族之一,其家族一直有着自己的一片城镇,而凌华夫人便是这凌华一族的继承人。
当时,落魄的景羽寂拜凌华夫人为师,一直跟随在凌华夫人的身边,凌华夫人早就知道他心不静,教会了他本领带着他突破成了六级灵贤之后,变告知他可以离开了,若是什么时候他心静了,了结的心中的执念,想要回来便再回来。
而那个时候,刚巧赶上凌华一族与虫族的联姻,凌华夫人作为家族的继承人,顺理成章地嫁给了虫族的继承人,从而将凌华一族和虫族所合并,才有了现在的虫筑。
虽然现在的虫筑归虫皇所统治,但其实有一大半还是凌华家族的领地。
刚开始的时候,景羽寂并不放心自己的师父嫁给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便又在虫筑留了几年,而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亲眼所见,虫皇是如何疼爱凌华夫人,凌华夫人又是如何一点点爱上虫皇的。
“不过还不到百年,为何师父会变成如此模样……是我太自私了,若是当初我并没有离开,或许你就不会……”景羽寂跪倒在女人的身边,抬手,想要抚,摸女人的面颊,却最终将那僵硬在半空之中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景羽寂,要和我做个交易么?”一直静默着的宿浅尘,忽然开口道。
景羽寂微愣地抬起头,“什么交易?”
宿浅尘道,“凌华夫人的伤确实严重,但并不是不治之症,只要给我时间,我会将她彻底治好,与此同时,我也会达成你的心愿,帮你找到究竟是谁将凌华夫人害成这般模样。”
“那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景羽寂不见半分喜悦,反倒是探视地看向宿浅尘,他并不知道,三年前她究竟经历的了什么,但相处的这三年中他很清楚的发现,她治好了伤,也淬炼出了仙符,但却丢了心。
正是因为没有心,她才会永远冰冷。
正是因为没有心,他才会认为她并不是一个会管闲事的人。
她太冷了,冷到连他有的时候都为之心惊。
宿浅尘并不打算隐瞒什么,“很简单,我要破坏上界建造在中界的法阵。”
景羽寂大惊,“你疯了?那是在与上界为敌!”
“无所谓,谁敢拦,我便敢杀。”
宿浅尘明明在笑,却让景羽寂的心更惊更冷,那笑容是美的,可也是致命的,就好像是盛开在夜晚的罂粟花,危险而又绚丽。
宿浅尘还在笑着,目光却更冷,“谁也无法从我的身边将他带走,人挡杀人,佛挡斩佛。”
景羽寂并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但他却意外的发现,宿浅尘并不是丢了心,而是将心藏了起来,阻挡了别人的靠近,也将自己彻底孤立。
沉寂了三年的她,或许从不曾放弃过什么,而是在更加的执着什么。
没有人敢于上界的仙之一脉对立,她是唯一一的一个,也是永远唯一一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