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合殿的公平化,让那些原本还有些顾虑的各帝殿弟子彻底放下了戒心,全身心地融入了新的帝殿之中。
当天晚上,殿内大设宴席,玄黄帝携着玄臻后一同出席,五合殿内灯火通明,殿内弟子欢歌笑语,热闹非凡。
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这举殿欢庆的夜晚,有一个清瘦的身影悄然离席,闪躲掉所有人的视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五合殿内东侧的寝殿里,楚柳正趴站在二楼的窗户边看着正殿的热闹场景,听闻到身后的开门声,原本轻松的目光凭空增添了几分沉重。
“师父,我来履行第二个请求了。”宿浅尘站定在楚柳的身后,声音轻缓却没有半分犹豫。
“你真的想好了?”楚柳转回身,慎重地看向宿浅尘。
宿浅尘点了点头。
楚柳无奈,只得将宿浅尘引到自己的床榻上,却在宿浅尘从怀里拿出丹药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那青筋暴起的力道,凝着浓浓的后怕。
那日宿浅尘前来找她,所有人都以为,宿浅尘让她参与五殿合并是第二个请求,其实那不过是第三个请求而已。
而宿浅尘的第二个请求,早在司冥与玄黄帝来之前就已经说得明白,她要用药物让自己进入假死的状态,从而前往幽灵界,将十七的魂魄带回来,而在这期间,她需要楚柳照看好她的身体。
“你究竟有多大的把握?”楚柳握着那纤细的手腕不愿放开。
“一半一半。”宿浅尘如实道。
“那你还敢?”
“不敢,就连一半的机会都没有了。”
宿浅尘趁着楚柳呆愣时,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的将丹药吞进了口中,然后拿出自己的银针包,趁着自己意识还清晰的时候,快速地将银针插,入在自己的身体上,封住了体内所有流通的大穴。
待做完了这一切,她便安心躺在床榻上,静静地等待着生命的暂时凝固。
楚柳担忧地守在一旁,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眼下小心谨慎地连眼睛都不敢眨。
宿浅尘的这味药来的异常凶猛,几乎是在她服用下丹药的同时,她体内的血液便开始凝固,而灵法静止流动带来的阵痛,让她的身体开始痉挛。
“小不点,你不要吓我啊!小不点!”楚柳瞧着木床上不住抽搐的宿浅尘,吓得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却又瞬时被冻得松开了。
只见宿浅尘的手心,已经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冰碴,那冰碴好似有生命一般,从她的双手一路蜿蜒,冻结着她的手臂,她的双腿,乃至她的胸口……
然而,逐渐被寒冰所覆盖着的宿浅尘并不安稳,她的身体还在抽搐抖动着,就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寒冰,冻结了宿浅尘的大部分的身体,就连跳动的心脏也开始变得迟缓,但宿浅尘的意识却异常清晰,她能够感受到寒冰如刺一般扎进她的五脏六腑,那锥心的疼让她恶心的想吐。
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抓住她的灵魂,不让她的灵魂从肉体之中抽离出来。
渐渐的,宿浅尘感觉到了胸口的灼热,正是那股灼热驱散着想要将她彻底包裹的寒冰,让她无法进入假死状态。
宿浅尘蓦地响起,在她的胸口揣着的是日月合,欢轮的碎片!
只是为什么?
为什么魔君的碎片会对她的灵魂剥离产生如此大的反应?
“小不点你等我,等我!”语落的同时,楚柳已经化成一道紫光从窗棂飞跃出去,她并不知道宿浅尘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她很清楚,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救宿浅尘。
正殿外,仍旧在狂欢着,正殿内,一如既往的安静。
玄黄帝为了给五花大绑的苏扶留颜面,特意将所有的弟子安排在了殿外,只将某三只留在了殿内。
按理来说,某三只在一起厮混了这么多年,就是只有他们三个人,也不见得会冷清到哪里去,关键的问题是,现在在殿内,还有一尊美佛坐镇。
今天,是苏扶被捆的第五天,按照宿浅尘的交代,今日应该给苏扶松绑了,只是安庭和容隐害怕苏扶再闹出什么幺蛾子,索性请来了救兵,在宿浅尘的同意下,将美佛般进了殿内。
不得不说,在司冥的坐镇下,不但被解开绳子的苏扶很消停,就连安庭和容隐也同样吃喝的小心翼翼。
对比着外面的锣鼓喧天,欢歌笑语,安庭和容隐的心都在流血,他们这哪里是在欢庆,根本就是在出丧好吗?
苏扶趁着安庭和容隐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将一根筷子藏进了自己的袖子里,他记得以前好像听别人说过,将筷子直接穿透耳膜,也是可以死的。
司冥将苏扶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微扬起眉梢,虽然,他从不屑管闲事,但既然他家丫头提前有交代,他总不能让她失望才是。
然而,就在他指尖簇起一抹白雾般灵法的同时,幻化成紫光的楚柳直接从殿外流蹿而来。
“不好了!小不点出事了!”
楚柳的话,是对着司冥说的,不过在她话音响起的那一刻,某三只也同时跟着站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容隐当先拧眉。
“小白脸不是说去找你喝酒了么?”安庭诧异。
“小不点想要去幽灵界,擅自服用了丹药,用银针封闭了自己的穴道,可我总觉得好像不对劲儿……”
楚柳的话,将殿内的四个人震惊的集体呆愣,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宿浅尘如此冒险前往幽灵界的理由。
“啪嗒!”
藏在袖子里的筷子掉落在地,苏扶不自杀了,苏扶僵住了。
“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楚柳看向原本坐在后面的司冥,可等她转回身的时候,才看见身后早已空空如也。
一股无形的寒风从殿内直蹿向了殿外,所到之处,桌椅崩塌,盘裂杯碎,原本还在欢庆着的弟子们被接连掀翻在地。
一时间,惊呼声,惨叫声,碎裂崩塌的声音不绝于耳。
此情此景,就连玄黄帝都吓得白了脸色,不过他却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不敢擅自靠近。
“帝下不去阻止么?”玄臻后被那寒风的凉气冻得浑身颤抖。
“阻止不了,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尊上的怒火。”玄黄帝重重地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举远而又惊颤的恐惧。
三百年前,那个男人也曾如今日这般浑身炎凉,满身杀戮,而中界,险些在他的暴怒中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