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静言身后的架子上,束缚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似是为了防止那人的逃跑,它的四肢呈大字型摊开,在一双手腕和脚腕上,均钉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木锥!
它的身上早已没有任何的衣服,袒露在外的肌肤上肉眼可见大大小小无数的伤痕,有鞭打,有火烧,更有直接用利器剜出的血窟窿,有的已经凝固成了一块块深褐色的血痂,有的则还潺潺往外流淌着猩红的鲜血。
它垂着头,了无生气,只有那微微起伏着的胸膛,证明它还残喘地活着。
宿浅尘攥紧了袖子下的一双手,指甲深陷进皮肉之中也不觉疼,只是一眼,她便认出这个它正是自己一直寻找的开心!
只是此刻的开心,早已不是那个在魔都无法无天的中二孩童,它的身体因为长期的营养流失而彻底枯萎成了皮包骨,就连身上的鳞片都暗淡的毫无光泽,头发凌乱地在脑后打着结,半磕着的眼毫无焦距,只是空洞地望着地面。
“这,这是什么怪,怪物?”没有离开过中界的琥翠瞪大了眼睛,从开心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腥臭气息让她阵阵作呕。
“这可是我的宝贝,从小我便听说过赤鱬族的精芝有多珍贵,原本我还在想有时间去魔都逛逛,没想到老天爷待我如此恩重,竟是将赤鱬族送到了我的面前。”静言说着,抬脚踢向了垂死的开心。
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再挣扎的开心,随着那踢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而偏离了重心,竟是如同一幅画一样直直地拍在了地面上!
禁锢在它四肢上的木锥还钉在柜子上,而它的手腕和脚踝则呈现出了四个深深的血窟窿!
看样子,静言并非是第一次这般踢打它了,随着肌肤与木锥无数次的摩擦,它原本被钉穿的伤口早已无限扩大!
“哗啦啦!”一阵铁链声响起,刺耳而又沉重。
宿浅尘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在开心的身后竟还捆绑着手臂粗细的铁链,那铁链的一端插透进琵琶骨之中,凌乱地缠绕在它的关节上!
“虽然不知这赤鱬族是靠着什么关系混进东方殿当弟子的,但臭鱼就是臭鱼,哪怕是易容也驱不掉身上那股腥臭的味道,被我发现时还想挣扎,真是不但臭更蠢的要死。”静言说话的时候,伸手拽向了开心身后的铁链,随着铁链的晃动,开心的四肢也跟着僵硬地摆动起来。
那完全没有生命体征的机械动作,如同破碎的人偶一般,了无生气。
宿浅尘以为,开心毕竟是泉江南的亲生儿子,就算是送到中界来,也会疏通所有的关系,让开心处在一个最为安全的环境之中。
她曾经也想过,面对中界对赤鱬族的歧视,开心就算来到了这里,处境也许并不会有多好,可她却没想到,竟然会是糟糕到这种地步!
泉江南只是将开心送到了中界,对于其他的一切事情不管不问,甚至是连开心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
“听闻赤鱬族最后一口气凝成的精致可以帮助人抵挡各种兵器,且能够让人刀枪不入,原本想试试的,没想到这下贱的种族这么执拗,到现在都不肯心甘情愿地将最后一口气给我。”静言拧了拧眉,看懊恼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琥翠僵硬地笑了笑,“是啊,这低等的种族还真是不识趣,浪费静言这么多的时间,活该变成这副模样。”
她明明吓白了脸,却还刻意的讨好。
奈何静言并不理会琥翠的话,只是看向宿浅尘笑着道,“琥珀姑娘怎么不说话?可是在心疼这个低等的畜生?”
琥翠跟着附和道,“琥珀,我昨日见你对七清阁的哥哥们谈论赤鱬族很是感兴趣,你不会真喜欢上一个畜生了吧?”
“与我何干。”宿浅尘声音平静,面色如常,就连缓缓捏紧的双手也不着痕迹地松开了。
难怪静言会好端端的扯上开心,原来是琥翠的功劳。
“真的没有关系么?我原本还以为你也对这个畜生感兴趣呢。”静言轻笑一声,再次伸手朝着开心抓了去。
他一把握住了开心凌乱的头发,强迫开心将脸扬起,那张熟悉的脸上早已面目全非,就连一双眼睛都被生生地挖了出来,只剩下了两个爬满了疤痕的窟窿。
宿浅尘的记忆里,还残存着在魔都时开心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它是无法无天了一些,但它却有一颗善良的心,可眼下就是这么一个本应该活在无忧无虑年纪里的孩童,却遭受着非人一般的待遇。
开心,不该如此。
他应该是开心的!
“怎么眼睛还没了呢?”静言自言自语地拧了拧眉,忽再次轻笑出声,“是我忘记了,前几日这畜生总是死死地盯着我看,我嫌碍眼,就将它的眼睛挖出来了。”
宿浅尘的心,跟着一紧。
如此荒诞的理由,便剥夺了一个孩子继续看这个世界的全力。
这是何等的无耻!
然而,现在的她却不能表露出分毫,哪怕是连一丝表情都不能有,不然等待开心的,将会是比现在还要更加残忍的折磨。
“一双畜生的眼睛而已,挖了就挖了,我听我娘说,若是总被畜生看会短命的。”琥翠白着一张脸,跟在一旁僵硬地笑着,她并不在乎一个赤鱬族孩童的死活,只要静言开心就好。
“真的是这样吗?那还真是该死,上次挖的匆忙,好像还留了一半的眼睛在眼眶里,不妨劳烦琥翠帮我一帮?”静言风轻云淡地笑着。
琥翠一愣,“怎,怎么帮?”
静言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扔在了地上,“用这个,将剩下的眼睛抠出来。”
琥翠看着面前的匕首,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只是为了不让静言失望,她还是弯腰捡起了匕首,并一步步走向开心。
面对血肉模糊的开心,她不断的安慰自己,它只是一个畜生而已,与鸡鸭鱼鹅没有任何的分别,她没有错,她只是想争取自己的幸福,她只是想跟静言在一起而已。
如此想着,琥翠的眼中露出了豁出去的狠色,猛地对开心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蓦地,手腕一紧,琥翠疼得闷哼一声,“啊!”
静言看向终于动手的宿浅尘,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看样子,某人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