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浅尘面对那冲进来的一众侍卫,平静的黑眸没有一丝裂痕。
“大皇兄,不可!”苏寄只当她是吓傻了,急的变了脸色。
苏元却根本没有听的意思,肥粗的手指直指向宿浅尘,“你个低等国的贱坯!本皇子今日便要了你的脑袋!”
“你放肆!”
侍卫没动,宿浅尘也没动,咋呼的最欢实的苏元,却是生生挨了一巴掌。
“父,父皇……”苏元捂着瞬间肿起的脸,不解地看着苏谕鹤,他,他明明是在帮着出气,怎,怎么就……
苏谕鹤气得嘴皮子都哆嗦了,“不管是哪个宗门,哪个诸侯国的子民,来我金耀便是客,什么低等不低等的?再者,天香宗副宗主救治你皇姐有功,是我们金耀的恩人,岂是你可以言辞侮辱的?”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凡事不经过大脑的皇子?
以前,大皇子虽蛮横了一些,但却也懂得稍微的隐忍,可是自从上次大病一场之后,他虽办事比以前周到了,可这口无遮拦的心性却是屡日剧增!
“来人,现在就去天牢,将天香宗的一众人等请出来。”原本,他还想能够拖延,现在,完全不用了。
在苏元一番的斗鸡似的言论下,若是他再不释放天香宗,岂不是间接承认了金耀看不起其他国家和宗门?
这可真是,他自己下不去手打的脸,结果倒是被他自己的亲儿子打的啪啪作响!
“不知天香宗副宗主何时愿意来本门派做客?”
“不如趁此机会,便与我一道回宗门可好?”
“你们玄天宗,哪有我们风雷宗离金耀近?就是就近也是先去我们风雷宗!”
原本还相续讥讽天香宗的各个宗门宗主,一时间纷纷对宿浅尘发出了邀请,能让金耀君主用请字请出天牢的,此等荣耀简直可以让人吹嘘一辈子!
若是进一次天牢,能换回一个君主的请,他们也愿意去天牢待几日!
这下,本是被人踩成烂泥的天香宗,再次崛起了!
临出门时,宿浅尘特意从苏元的身边走过,仅用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多谢大皇子出手相助。”
苏元肿着面颊气得直哆嗦,原本就肥硕的大脸,彻底变成了猪头。
他想要说什么,可一张嘴那倾泄的口水却哗啦一下流了下来,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笨拙地捂住了嘴巴,可饶是如此,那不受控制的口水,还是顺着指缝往外涌着。
宿浅尘见此,眸色微微变暗。
“尘儿兄你今日太过胡来,若是父皇当真怪罪你的顶撞,那可如何是好?”哪怕是到了现在,苏寄还是忍不住后惊。
“大皇子目中无人,心性肤浅,又好怒,我刚刚的一番话你父皇能忍,但他却不能,只要他开口,你父皇收拾烂摊子都来不及,又哪里会治罪于我?”宿浅尘不以为然,其实就算大皇子不开口,她也没打算退缩,土梵君主都搬倒了一个,再搬到一个金耀君主也不是不可为。
苏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虽是佩服宿浅尘的观察细微,却仍旧面色凝重,“长公主病危,我们几名皇子才有争夺那把椅子的资格,如今尘儿兄这般救治,只怕……”
宿浅尘摇头道,“并不其然,长公主根本不是病,你可听说过人面桃花?”
苏寄怔住,满眼的不敢置信,“那,那是什么?”
“人是万物之灵,蛊是天地真精,于各种疑难杂症相比,蛊乃其首,长公主中的蛊乃是以特殊方法,经由长年累月精心培养而长成的神秘物体,一般的蛊虫均是一对,唯独长公主体内的蛊则是一只,因待此蛊长成之后,母蛊会吞噬掉公蛊,背上则会出现一张类似女子脸的图案,凡是中此蛊者,精气尽失,形如枯槁,蛊盘踞,私,密,处,每吸食一次宿主的精气,宿主便会迸溅血泪,并发出哭笑之声,因宿主五官扭曲似花瓣,故曰,人面桃花。”
宿浅尘并不懂蛊,她对此的了解也不过是曾在将军府无聊时,从那些搜刮的书里看来的。
“我不过是让长公主沉睡片刻,虽能缓解她体内的蛊吸食精气,却是治标不治本。”
不管是坐在哪个时代哪个时空,蛊毒都不在医学的知识范围内。
想要彻底解除蛊毒,要么找解蛊师,要么找到下蛊之人。
苏寄阵阵心惊,“如此说来,皇姐必死无疑?”
宿浅尘点了点头,“在这皇宫之中敢对公主下毒的人,地位定非寻常,那蛊既是下了,就没打算给长公主留活路,皇族争斗向来手足相残,这是你们皇家的烂摊子,天香宗没义务帮你们背这个黑锅。”
苏寄心中发冷,虽他与长公主同父异母,又形同陌路,但当听闻她遭遇如此毒手,也是心下发沉。
抬眼,朝着身旁的宿浅尘看去,似是苦笑又似无奈,自从与她相识以来,她就一直都是清冷的,虽谈不上少言寡语,却也是惜字如金了,如今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却将他怼到哑口无言。
“怎么样?那长公主如何?”
“小白脸,你没什么事吧?”
早已在院子里等得不耐烦的容隐和安庭,见宿浅尘下了台阶,赶紧迎了过去。
宿浅尘摇了摇头,对容隐小声道,“这几日,你暂且看着大皇子。”
容隐点头,不动声色地再次混迹在了人群之中。
苏寄被院子里的一众大臣所围住,只能抽身去应付,而完全没有意思等他的宿浅尘,则是当先与安庭朝着院外走去。
长公主寝宫的内厅里。
已收起口水的苏元,捂着自己红肿的脸,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
苏谕鹤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心中阵阵发堵,“你怎么就如此的莽撞?可知当着那些人的面,你说出的那些话足够挑拨煽动那些人的心中叛反,若当真如此,你则是亲手将金耀推向四面楚歌,万劫不复之地!”
苏元跪在地上,也是好一阵的窝火,“儿臣只是想帮父皇出气,那低等的黑瞳杂碎,凭什么在父皇的面前耀武扬威?她仗着自己是四级灵冥,又有二皇弟给她撑腰,将孩儿身边的人均打了个半死!”
苏谕鹤双眸一震,生怕自己听错了什么,“你,你说那,那个土梵人是,是四级灵冥?”
苏元见此,趁机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快而狠地割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可他那空洞洞的眼里却没有半分疼痛之色。
蓦地,他捂着自己的伤口,趴在地上痛哭道,“孩儿不敢隐瞒父皇,那低等的黑瞳人仗着自己是四级灵冥,更是故意出手伤了孩儿,因有二皇弟撑腰,孩儿也不好多过追究,只能一直隐忍。”
苏谕鹤从震惊之中回神,见苏元单手捂着手臂,有鲜血缓缓渗出,只当他是因为生气而牵扯了被宿浅尘伤害的伤口,对他的话也是信了几分,毕竟刚刚见苏元还是好端端的。
“皇上……”
一名小太监匆匆走了进来,埋头在苏谕鹤的耳朵小声说着什么。
苏谕鹤原本盛怒的眼,蓦地迸出了喜悦的兴奋,朗声道,“如此甚好,当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