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云黎举着伞对她说:“接下来的就交给医生和警察吧。”
“嗯。”侯希应了一声,看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上前,确定了车里的人已没有生命体征后,把她从车里抬出来,盖上白布,然后把昏迷的货车司机一起带上救护车厢。
而这辆被撞毁的汽车主人,在迟迟没等到出来上厕所的小姐妹,又发现自己停车场的玛莎拉蒂不见了,连忙带着其他两个姐妹们跟着车牌上的定位,赶到了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王菲菲看着她眼前稀巴烂的跑车,简直要奔溃了。
“筱绡呢,她人呢?”
侯希说:“……死了。”
就在她追问的时候,在车里检查的警察上前了,他们从车上找到了一把枪,以及带血迹的匕首,确认上面都有死者的指纹,并询问车主身份。
“那是我的车——我们看电影的时候她说出来上厕所,东西落在我车上的了,拿走了车钥匙……”王菲菲连忙道。
不过她真的不知道今晚曲筱绡怎么会干出这些事,还丢了性命,另外两个小姐妹也是一脸惊吓。
其中一个女人犹豫说:“筱绡心里藏了很多事,大概是这个原因吧……”
她们跟曲筱绡是中学同学,知道她是母亲再婚带过去的拖油瓶,身体有病没有价值也没人关心,什么事也藏在心里。
她看了眼侯希,在对方初一时候转过来时,筱绡注意了她好几天,那时候她们都奇怪,可几天后曲筱绡又恢复如常,她们早就忘了这回事,这一瞬间她莫名的回想起来。
不过所有的过往和秘密都随着她的死终结了。
她们一起去警局登记出来后,王菲菲等人先走了,已经是凌晨。
侯希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转头刚想说什么,视线移到他身上,偶然看见他腰侧西装布料被划了一道口子,那里的颜色比周围略深。
“啊!”
她惊慌的指着那儿:“你受伤了?都是血!之前护士给你处理额头和手伤的时候怎么没说。”
乐云黎跟随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腰间,应该是那时候拉着她跑的时候被匕首不小心刺到的,但索性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没事,伤口不大。”
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找个地方休息,路上已经没有车了,他的车也还停在事故现场,才刚提回来一个星期的车没想到这么快就报废了。
他看了看四周:“现在回去不方便,我们先找个酒店休息一晚上吧,其他的明天再说。”
侯希看着他的腰担忧地点点头。
之后两人在警局过两条街处找了家商务酒店,定了一间房。
至于为什么不能定两间,那是因为只有乐云黎手机里储存了电子身份证。
登记身份的时候,侯希尴尬的没话找话:“你,你姓乐啊……”
听见对方终于读对了他的姓氏,乐云黎推了下镜框,看着她点了点头。
他们俩问前台要了一个药箱,坐电梯上了酒店房间。
房间里,侯希先进去洗漱了。
乐云黎坐在左边的床沿上,脱下外套,里面的白衬衫血迹半凝固的粘在伤口上。
他用力一扯,把衣服掀了起来。
侯希从浴室出来,正巧看到这一幕:“诶,诶诶,你不疼的啊——”
她看见鲜红的血又流了出来,沿着劲瘦的腰身往下流,连忙抢过纱布,给他擦一擦。
“我来给你包扎吧。”看着他粗糙的动作,侯希觉得自己不能对救命恩人的伤口视而不见,更何况是因为她才受伤的。
她看了看医药箱,里面的常用药和止血药都有。她拿出碘伏,轻轻涂在他的伤口上消毒,再把止血药撒在伤口上和周围,再用纱布在他腰上绕了几圈。
乐云黎看着头低垂在他胸前,正在给他绷带打结的黑色头颅,有些意外的说:“没想到你对处理伤口这么在行。”
“只是从前习惯了。”以前两人住棚区时,她哥身上经常带着伤回来,他们也没有很多的钱可以总是去医院,只能学着处理,好在后来她哥身上的伤越来越少,再用不上她动手了。
“好了!”
侯希包扎好伤口,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拍拍手:“不过你明天还是要去医院重新包扎一下。”
她拿了张湿巾,把手上沾染的血迹拔掉,收拾好医药箱,回了另一张床。
没过多久,床上传来沉沉的呼吸声。
乐云黎看了眼对面,对方倒是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轻轻起身,去浴室洗漱,很快回来躺在床上。
壁灯一灭,黑暗的房间很快没有了声音,只剩下两道此起彼伏渐渐交融的呼吸声。
这天晚上,侯希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
梦境支离破碎,并不连贯。只知道梦境里有她,有秦南阳,还有那个她之前耿耿于怀的秘书。他们之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有秦南阳陪着她过生日,送她礼物的,也有她看见那两人抱在一起亲吻的,还有更亲密的事情。
梦里的她好像很嫉妒那个秘书,使了很多手段针对他,挑拨两人的关系,甚至干出了很多不堪的事情,最后在被开车追逐的时候,迎面被一辆失控的车撞过来……
她在被车子撞向的一瞬间,惊醒了过来。
她睁着眼镜看着天花板,梦里的大概场景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被卡车撞向的恐惧。
“呼——”
她觉得自己是被昨晚的事吓到了,才做了那么个乱七八糟的梦,毕竟她压根不会开车……
侯希重新闭上眼,伸了伸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下一刻,被额头上传来的金属的凉意刺激,睁开了双眼。
她心里一惊,把手举在面前细细打量。
这是一只骨节宽大,修长有力的手,不想女孩子粉嫩柔软,指甲圆润,修剪的很整齐。有她两个手腕那么粗的腕骨上带着一只大气的手表,非常眼熟的一双手。
她知道这双手捧着什么东西的时候,会让手里的生物很有安全感。
但是——
这不是她的手!!!
她偏过头,看着对面床上睡着的女人,她的脸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面颊睡的红润,显然还在睡得很沉。
侯希一个惊慌恐惧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同时腰部传来一阵伤口撕扯的疼意,恐慌带着吃痛的叫了起来。
“啊呀!!!啊啊啊————”
对面床上的人仿佛被噪音吵醒了,眉头微皱,迷茫的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