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幼鱼之困

后来几天正常的、循规蹈矩的生活打消了我对此前非日常的不真实感。

唯一有点改变的是吉野顺平,以前都在上学的他,现在三不五时就来波洛吃点下午茶看书什么的,,连榎本梓都对他有印象。但也没见他有和朋友联系,整个人就很自闭的样子。

连常来的毛利兰都在悄悄问我这个少年是不是有心事。

我只能无奈摊手。

我有点想和吉野太太说点什么,但没有事实证据,而且本人也闭口不谈,我的想法太站不住脚了。

特别是他不上学还是吉野太太亲自批准的呢。

最后一次看到吉野顺平是两三天前,他好像是看完电影来的,顺道来咖啡厅点个三明治解决一下晚饭。那个时候的他的表情与之前截然不同,总的来说,原来是一看过去就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苦恼,当时却觉得他周身都是那种豁然开朗的气氛,连表情都松活起来。

我还跟他开玩笑,问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

吉野顺平擦擦嘴,语焉不详地回答:“没什么,只是碰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已啦。”

“太好了,”我很为他高兴,“是爱好电影的发烧友么?”

“算是吧。”

从那以后就没见到他了,上下班也好,白天晚上也好,就没见过了。

可能是跟新交的好朋友出去玩了吧……这么想着,我打开推特LIine刷刷刷,点开虎杖悠仁的主页,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更新了。

真奇怪,明明之前还经常互相点赞评论什么的,我还正想着怎么拉进距离呢,没想到这下直接连人都消失了。

野蔷薇之前不是说他和伏黑去姐姐家了么?

我问起她,没想到她也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

一边翻看之前和虎杖悠仁的、没什么特别之处的聊天记录,一般也就是对新推文简单聊几句而已,我一边想他们也蛮特殊的,该不会去做什么秘密任务了吧?

说不定是再续007呢,这么一看就觉得好帅。

说到这里,工藤新一现在还是变回柯南的样子,天天跟着毛利兰姐姐长姐姐短,怎么看好像他的人生履历都要更传奇一点呢。

“树里,你是不是又装错了作料罐啊?”榎本梓从后厨伸出脑袋叫我。

我放下菜单走过去,“诶?有么……”

榎本梓手里拿的是规定好放白糖的罐子,她朝我晃晃,我顺手就接了过去。

“是白糖,我记得是这么放的,有什么差错么,”说着我就拿小勺舀了一些,舌头沾了一点差点没咸的我倒立升天,马上呸呸呸出去,“怎么是盐的味道?!”

榎本梓叹口气说:“我还要问你呢,这不是第一次了吧?上次是把预定好黑巧克力的装饰叶子做成白巧克力了吧?”

“我发誓真的有认真工作,真的。”

我冷汗都要下来了,最近莫名其妙老是发生这种事:比如买的装饰花束回到店里才发现买错颜色;佐料罐等类似补给的时候放错盐糖;做点心的时候拿错配料装饰等等。

细思恐极的就在于,如果不是眼睛出错的话,我真的有在一开始就好好确认过有无差错,但是一弄完,过一会就会有人发现不对。

这个情况并不局限于打工的时候,在家里也一样的。

如果没数错的话,明明是同一瓶洗发露,我却至少有三次挤出来是不同的香味。

昨天是柑橘味,前天是蜜桃,大前天是薄荷。

要不是留香不久,可能纱织看我的眼神就会变得有问题了。

但是除了“问就道歉”我也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一次两次是巧合,都这样了还算是“正常”么?也是怪我自己没反应过来,这妥妥的有问题啊!我也有好好观察过身上的咒力泄露孔,没什么变化。

只是每次有说要问问咒术界的想法时,一下班就因为太累而忘记了,于是拖延到现在。

先不论纱织怎么看,榎本梓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她的语气十分担忧:“树里你……这几天是不是身体不好啊?要不要休息几天假,去医院看看吧。”

“店里有我在,而且店里客人越来越多,最近老板那边也有招新服务生的计划,我想对方很快就会到岗了,没关系的。”

沉默一阵,思来想去我还是答应了。

没办法,咖啡厅的工作虽然快乐,上司同时都很好,一日三餐因为有纱织在也不用担心,但实质上也是归为996的工作。

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彻底的福报,至少要承认的是,只要工作的话我真的就没多的心思就想其他事了,和野蔷薇他们聊都是见缝插针挤海绵而已。

诶,我恍然大悟,因为之前没有可以这样聊天的朋友,所以才觉得现在变得更忙了啊。

那我来米花町之前到底在干什么来着?

敲敲脑袋,在榎本梓愈发不对味的眼神下,我获得了连带今日早退的五天假期。

直到跟随肌肉记忆走到地铁站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等会怎么给纱织解释呢?

这个时候连中午都没到呢,干脆找个地方吃东西……再怎么说已经在米花町生活好几个月了,一般的路还是记得。我上了地铁,打算在另外一个站下去吃有名的猪排饭。

快要下站的时候却下雨了。

还好带了雨伞。

呼出一口气,我认命地甩甩脚——因为是皮质鞋不太好沾水来着。嘿咻一下打开雨伞,与没做准备而淋雨一场的人不同,慢条斯理走出地铁站。

猪排饭的路线是……走过这座桥,再……

“诶?”

我转开伞,昏沉的天气下看什么色调都是灰暗的,但是刚刚小跑过去的人是——

望着那人的背影,我不确定地小声确认:“吉野?”

对方好像有急事,并没有听到。

如果是要走这截路的话,那干脆追上去跟他打一把伞好了,权当送人一程。

还好吉野顺平跑得不快,我很快就能追上他的步伐,而且因为雨声太大,他好像也没有发现背后有人跟着。我正想拍拍他的肩叫住他,却发现他的路线越来越奇怪,好像一直在往偏僻的小路走。

我收回手,出于好奇的心思慢慢地跟在后面。

等到他走入桥下的巨大的下水道洞口的时候,我简直满头问号。

为什么要去这种地方,是去干坏事么——啊,我错怪了,原来是他和朋友的秘密基地,那没事了。

我蹲在下水道洞口的最外面,悄悄看着吉野顺平和在吊床上的蓝发男人?还是少年?总之是交谈甚欢的样子,对方脸上还有缝合的疤痕。

是因为疤痕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玩吧。

但我并不知道的是,“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老生常谈的谚语是真实且有效力的。接下来跟着他们俩逐渐深入穿过各个大大小小的管道,我因为好奇始终远远缀在后面,很仔细地避免发出声音,然而并不影响我看到一切。

——一片惨状。

是直接吓得我心率不齐的程度。

那些东西……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定义,但是“怪物”是准没错的。它们拥挤在仿佛罐头般的管道里,互相挤压变形,长得很像咒灵,然而我摘了眼镜也能看到。

但是,这两人居然能对着这样惨无人道的场面,轻轻松松地不知道在开什么玩笑般,对视一眼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我的手紧紧扣住遮挡物的背后。

吉野顺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很快我转头背过身去——再看一眼我就要吐了。

人体试验也好,咒灵作祟也好,怎么看也不是我能站出来指责和处理的事情,“危险”两个字就差刻在脑门儿上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空气里黏湿的水汽好像是在压迫呼吸道一般令人难受。

原本还觉得自己的跟踪完美无缺,现在一冷静下来发现连呼吸声都好明显,也有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吧。我试试挪动脚踝,连带着双腿在紧张和微妙的恐惧下都变得十分沉重。

这里面回声还是蛮大的,渐渐地我能听见他们交谈。

“顺平,我其实一直有点好奇,”是我没听过的音色,那个疤痕脸对吉野顺平这么说着,“今天你还带来了其他的朋友么?”

吉野顺平听起来很懵:“没有……?我来这里别人都不知道的。”

疤痕脸:“啊,那没事了。因为总觉得有小老鼠不停地在背后唧唧叫,烦死了~”

“下水道的话,可能有老鼠也蛮正常的。”

对啊,毕竟是这么阴暗潮湿的地方——等等?!

我蓦地屏住呼吸,按照定律,变态才不会讲这些没有营养的话,一定是暗中藏有其他深意。

紧接着就是他们的脚步声响起,却是越来越近。

不好!

要赶快……我也不顾发出什么声响了,所幸他们要转过一个小角才能到我藏匿身形的这条道上,打开手机通讯录,第一个就是虎杖悠仁的号码。

当时交换电话的时候我起了一些小心思,在编辑姓名之前打了个“A”,这样他就会永远排在我通讯录的第一位了。

窗的电话还在后面,我也翻不到了,深吸一口气,我按下拨出键。

“虎、虎杖……拜托你,能不能来找老师来救救我们——我好像快要被他发现了,我在那里,我在、我在米花町的一个地下处理管道里,应该是在xx街下面——!”

我死死盯住地面,上面出现了两道人影,笼罩住我的影子。

快速喘两口气,睁眼闭眼都是一刀,还不如拍下那个疤痕脸的样子!我利用手势快捷键调出相机,刚想转身拍下来——

“!”

挤进视线里的是疤痕脸的异色双瞳和诡异荡漾的笑容,我一个没支撑住摔坐在地上,然后是唰的一声手机到了这人的手中。

“你在跟我玩捉迷藏吗,真有意思~”

他和吉野顺平一直俯视着我,一个弯着腰,一个站直了。

后者看见我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惊吓还是惊喜,半天憋出来一句话:“神山,你怎么在这里?”

“什么嘛,原来你俩认识啊顺平,”疤痕脸很不满的样子,“那我怎么玩啊?”

玩?什么玩法?!

“你……”我试探出口,“你要把我变成那些怪物的样子吗?”

疤痕脸笑眯眯,“不知道哟,我目前还不是很熟练。我挺想把你捏成小兔子,但是实际上是什么形状就不知道啦。”

捏捏捏捏成?!

他这是在玩橡皮泥吗!!

虎杖悠仁快来救我啊啊啊啊——顺带还请一定要记得叫上五条老师!!

让这个最强把他捏成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