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只鸡爪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边的霓虹灯纷纷亮起闪烁着,从车窗外闯进来的热闹繁杂的声音堆在耳边。车内的我们也没有再说过话,似乎各自都有自己的思绪。

哦伊地知不是,他是真的在认真开车。

其实我很少这么晚还在外面,以往都是下班直接回家,轮休的时候也会和纱织在家……而短短这么几天,我规律的生活就一直被打破。

偶尔经过那些大门敞开的饭店,服务员热情又谄媚的“欢迎光临”的声音也飘了进来,像是限定出演的样板戏。

“小八啊。”

我都有点困了,听到这声就像课堂打瞌睡被老师抓到一样,一个激灵就坐直了,“什么?五条老师是你叫我么?”

五条悟嗯哼了一下,继续说道:“差点忘记问了,你家就你一个孩子?”

“是的?”我不懂为什么他会提出这种问题,“我的确是独生女没错。”

“或者有没有堂哥、表哥之类的?你应该还有其他亲戚吧。”

涉及到纱织,我的雷达滴滴滴响了起来,十分警觉,“没有!”

但至于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多少知道一点东西,但是那只是猜测罢了。

父不详的我和母亲独自居住在米花町,又不是迟钝到极点的傻瓜,自然看的出来纱织在社交圈上的一些不对劲。平日里除了会点头问好的邻居,我从未见过纱织有接到来自于朋友或是亲戚的问候,甚至连出门的邀请也没有。

她的一切好像就是“我”。

至于是否有亲戚……纱织有说漏过嘴。

有一次她做了一个派,看着大快朵颐的我笑道:“由佳也很喜欢呢,看来我的技艺还没有倒退。”

“由佳?是谁?”

她又摇摇头,很无辜的样子,好似不是她自己说的这个名字,“由佳?什么由佳?是你新认识的朋友么?”

——除此之外,我对纱织的、或是对我们整个家庭的信息都是零。

即使是如此,我也本能地想要去维护这一现状,看五条悟还想继续问什么,我双手在胸口摆了一个大大的X,“达咩!无可奉告!”

“嘁,好无情。”

是“嘁”对吧,绝对是吧!不要以为我没听见就这样装得很委屈的样子好嘛!

下一秒他又兴致勃勃凑过来,“我认识一朋友,眼睛和你很像来着,都是那种狭长狭长的狐狸眼,要不是你说没有亲戚,真的会以为你俩有血缘关系来着,下次你们要不要见一面?我会准备好油豆腐……狐狸开会!!哈哈哈哈哈我憋不住了——”

“你俩真的眯眼睛的一条缝都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在帝丹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五条悟贱兮兮地比划:“像这样,一条~缝~Nomore!”

我的青筋暴起,控制自己不要伸出拳头,“太失礼了!我的五官当然是妈妈给的啊!这样说真的很过分诶!”

“噢噢,”五条悟一秒收回状态故作深沉,“这么说神山姐也是狐狸眼呢。”

“神山姐?你在叫谁!不要搞得你和我妈关系很好的样子喂!”

五条悟就是有这么奇妙,每次觉得他十分靠谱的时候,他马上又能OOC成另一副样子,搞得我对他的尊敬就是这么的来得轻率去得又快。

最后我们在离我家附近的一个路口停下。

一切都OK,就是衣服上的有些脏的地方就没有办法掩饰,苦于找什么理由的我向五条悟和伊地知道谢下车,正要打开车门时,伊地知先生叫住我。

“神山小姐,”伊地知擦擦额头莫须有的汗,“还请以后多注意自己的状况,有问题尽快联系我们。”

指的是我泄露咒力的问题吧。

没办法,据说一百个咒术师里也许有一百种术式,目前尚不能判断我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我很没底气地想,只要对身体没害处就行。

啊,也不能对其他人有影响。

回到家纱织果然坐在客厅等我。她看到我这一身脏脏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

完了,还没想好理由。

本以为会得到教训的我,迎来的确实纱织的关心:“可算是回来了,听说帝丹中学那边发生了瓦斯爆炸,你今天不就是在那里玩的么?没受伤吧?”

“……没有,”我摇头,“只是衣服脏了,对不起妈妈。”

我配合纱织的动作把衣服脱下,只剩下打底衣后披着浴巾进了房间,她更在我后面关心备至,嘴里念念叨叨。

“只是衣服而已,人没事就好。”

“吃饭了么?肚子饿不饿?”

说到这我的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对哦,今天真的没有吃晚饭——好像就吃了几袋薯片的样子,和一杯奶茶。

我心虚道:“可能,吃得不太多,所以……”

“别说那么多,先喝点水吧,”纱织往我手里塞了一杯热水,转身去厨房,“就知道你玩得忘记了,我应该还留了一些吃的。”

我喝了一口热水,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怎么一坐在床上就感觉浑身都软下来了,我愈发感觉好想睡过去,迷迷糊糊之间有听见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但我的眼皮好像又千斤重。

纱织……我有跟她说今天去了帝丹中学吗?

……

第二天成功叫醒我的,不是生物钟也不是纱织的提醒,而是比做了十组蜜桃臀后还要酸痛的全身。

而且明明沾床就睡,至少比以前早睡了几小时,但我还是感觉提不起劲。

完全没想过第二天还要去打工的后果就是,我慌张地把东西从坏背包里全部腾到一个好的包里去,翻出了保温瓶的时候还小小地发了会痴,然后连滚带爬地跑去地铁站。

中间甚至还没跟纱织说上话,早饭也没吃。

啊,看能不能去店里蹭一个蛋糕吧。

地铁上的人都在议论纷纷昨天突发的瓦斯爆炸事件,看来咒术界善后挺不错。我靠着听了几耳朵,说是领木财团决定出资重建帝丹,

早高峰的地铁不存在空位,我在夹缝中生存已经变成习惯。估算着还有多少站下车,我试图挤开一条缝挣扎地向车门走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脑袋。

为什么是脑袋,这么多人我能看到已经不错了,全靠纱织生得好长得高。

“你是——吉野顺平?”我分辨出来,“吉野!真的是你诶,好久不见!”

我挤到他旁边去,他也认出我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慌张,眼神也很游移的样子。

“……是神山啊,好久不见。”

“因为你平时在上学嘛,我们休息日也不一样。”吉野一家在我们刚搬来的时候给予了很多帮助,带着我们融入了这个圈子,所以我对吉野顺平也是蛮亲切的。

诶?等等,是哦,我怎么会在周二的早上碰见他?

他不应该是在学校吗?

当然很久不见了,因为我去咖啡厅的路和他去学校的路根本就不是一个方向啊!

我倒吸一口气,超小声试探道:“你……逃学了?”

吉野顺平望天,“啊这,可能感觉上学也不是很有意思吧。不、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跟妈妈说了的。”

说了就好,我松下一口气,也没有多问为什么,“那你现在是到哪里去?”

“唔,也不知道,只是想到处走走。”

我:“既然如此,要不要去咖啡厅坐坐?今天我请客噢。”

“那怎么好意思……”

提示音响起,是地铁到站的声音。我拉上他的胳膊就往外赶,“快!刚好刚好!”

我也不是瞎子,远了没发现,靠近了他脸上的一些伤痕就有些明显了。吉野阿姨也不是那么暴力的人,他平时的性格也内向,说不定是被谁欺负了呢。

男孩子的自尊我很懂的,估计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总之,既然是也不知道去哪里,去我那里散散心那一样也是可以的。我也不想直接戳穿他造成尴尬的局面,就当是好久不见的聚会吧。

我带着吉野顺平一边走一边聊,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我说他应和,但至少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比在地铁上单独一人时鲜活多了。

“如果不是遇上你的话,我可能会去看一场电影吧,”吉野顺平很不好意思地说,“真是奇怪,上学的时候想要假期,现在却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我老气横秋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等你工作了就知道了,人的本质是‘真香’罢了。”

他噗的一下,“哈哈哈,明明神山你跟我一样大。”

“然而我已经是社会人了,是前辈。”

“……喂,收起你的眼神,什么意思啦!”

咖啡厅里面有一个书架,吉野顺平一看有些是还没有买到的电影杂志,就更情愿了。后面弄的榎本梓还以为吉野顺平是我带来的男朋友,我解释了好几遍她才信,并且强烈自证我喜欢的男孩子才不是这种类型。

榎本梓问:“那是哪种类型的?”

我刚想跟她说不止是类型,对象我都找好了,还一起拍了拍立得,转头又开始无端沮丧起来。

因为拍立得也不见了!

不要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开心,就像我昨晚大梦一场追杀虎杖悠仁一起拍照的戏码,早晨起来还是一场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