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纾逸被大?小姐扎到心后,便有意避开对上大?小姐的冷脸。猫着腰扶着围板从后车爬到前头,坐到林元昊的旁边后,自然?而然?的接过他递来?的用?柳条编织而成的牛鞭,控制着力道和?节奏有一下没一下地鞭挞着牛往前走。
牛身上挂着的牛铃“铃铃铛铛”的响着,街道上行走着的路人,听到铃铛的声音都会转头看上一眼。见是一辆笨重的牛车,都会先行靠边避让。
牛车就这样慢慢悠悠、畅通无阻地穿过街道,往镇口的方向?驶去。
经过那道三叉口时,就能看见其中那条最窄叉道上临列的一排排楼面。此?时楼门大?开,却?门市冷清,只见陆陆续续有人从楼里出来?,却?不见有人进?去。
从叉道口延伸下去的巷道,除了第一家,还有第二家、第三家……每家楼面二楼都围起半腰高的木栏,一排下去整齐罗列,不难想象这要是到了夜里,冶叶倡条的姑娘们是用?着何种姿态去倚门卖笑,沾风惹草,引着路过的男人、仲人进?去楼里买笑追欢,眠花卧柳。这便是所谓的花街柳巷,会踏进?这条叉道的,无非就是那些个想要寻花问柳,寻欢作乐的人罢了。
施纾逸不过是随意的往那条道路撇了两眼,就看到好几个男人和?两三个仲人陆续从第一家楼里走出。
仔细观察,不难看出这些人脚步虚浮,精神萎靡,神情恍惚,就像是被狐狸精吸干精气似的,被榨干了。
啧啧啧,在这地方夜不归宿,流连忘返,还真?不怕哪天就肾虚了。
施纾逸看着那几个同样一脸肾虚的仲人就满心别扭。
她自己?虽也是个仲人,但她目前对身为仲人的感知并不是那么强烈。她本身是个女人,再加上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异腺损坏的缘故,和?她先前作为女人时并没有太?大?不同,导致她对自己?的性别认知并不是那么分明。
那几个仲人的行为落在她眼里就有些奇怪和?尴尬。
这大?概就是“行”与“不行”的区别吧……
不过这倒让施纾逸灵光一闪,心里有了个不成熟的想法?。
许是施纾逸的视线在那处停留得?久了,坐在一旁控制行车方向?的林元昊也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施纾逸。尤其是看她眼眸突然?湛亮,瞬间让林元昊想歪了。
他想到了不久前那场祠堂审讯时施纾逸说出的祂干的那些“糊涂”事儿,那骄奢淫逸,夜夜流连风月场所的形象可是让他印象深刻。
他可忘不了当初这人可是当着全村人的面立下誓言,要好好对待这任小姐的,而且还立下字据为证。这纸笔都是他备好的,那字据的内容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现在这番神态,莫不是故态复萌,想要阳奉阴违?
林元昊余光悄悄撇向?坐在他们身后的任枫楠,心想,这总不会是因?为人任小姐的一时冷脸就把她施纾逸热情打散了吧,然?后就投入他人的怀抱?
林元昊皱起眉头,无论如?何,这浪子回头终浪子,金盆洗手脸仍黑的戏码是全村人都不愿看到的。所以,他得?制止,最好是将这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阿逸!你在看什么?”林元昊浑厚的男声将施纾逸的注意力唤回,迎面就对上了男人严肃的脸。
那眼里的不认同让施纾逸呆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马向?后看了一眼,见后面的两个女人视线没被吸引过来?,才压低嗓音解释到,“大?哥,你别误会哈,我刚刚就随便看看。”
“你刚才魂都快飞去那条街了,你还想说你没什么心思?”林元昊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我真?没什么坏心思,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在想女人!”施纾逸用?真?挚的眼神看着男人说到,这大?白?天的当街想女人?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好色之徒,更何况这大?小姐还在后头,她是疯了不成。
林元昊感受到属于身后的两道视线,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相信,这鞭打要有度,要真?是误会,再让这小两口闹起来?可就不好了。但该提醒的还是得?提醒,“你没那心思就好,可千万别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和?立下的誓啊!”
“这我哪能忘记啊,我施纾逸言而有信,绝不食言。”施纾逸心里好笑,暗叹这林元昊是真?真?正正心思淳朴的汉子,也是值得?相交的那类人。
“嘿!”林元昊听了就笑了,小声笑骂到,“那你还看,就不怕你家娘子醋啦?”说着还示意人看看后面。
“噗!她怎么可能吃我醋呢。”施纾逸转头看去,果然?哪有什么醋脸啊,大?小姐依旧板着那张好看的脸蛋,无情无绪,实在想象不出她吃醋的样子,无奈地耸耸肩,“那怕得?等到海枯石烂。”
“哈哈哈哈,听起来?还怪至死不渝的。”
“……”施纾逸无语地看着男人,随后又有些好奇地问,“大?哥,听说嫂子也是外乡人,你快给?我说说秘诀,你是咋把人追到手的呗。”在村里待了这么久,多少都听了些八卦,这林元昊夫妇在村里的名头可当得?上是年轻一辈里的模范夫妻。
“害,没啥诀窍,就一个字。”
“嗯?”
“好,对她死命的好,全心全意的好,眼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好……”
“……”咦惹,这肉麻的……真?是秀死狗。
看着男人脸上洋溢的幸福微笑,施纾逸突然?觉得?这种情投意合的夫妻看着也是怪让人羡慕的。
……
回到村子已经是接近午时了,牛车先停在了施家门前。明白?是林氏夫妇贴心,给?她们行方便,施纾逸很感激,想邀请这对夫妻来?家里吃顿午饭,毕竟此?趟出行,别人帮她们良多。
奈何被林元昊拒绝了,“不必如?此?麻烦,都是同村,不用?客气。这家里应该也都备好饭菜,我和?你嫂子回去就能吃上。倒是你们,要不一起上我家去?”
“不用?不用?,已经到家啦,做下饭很快的,谢谢大?哥嫂子。”施纾逸笑着婉拒到。
将东西都搬下后,施纾逸和?任枫楠一道谢过林元昊夫妇。
见牛车走远,施纾逸才推着大?小姐进?了家门。先前那小小的伤心早已被时间冲淡,看大?小姐也没有很在意的样子,所以施纾逸才敢毫不尴尬地继续凑到人跟前去。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归家的喜悦。
明明也才一个晚上没有回来?,却?有种回家的期待。
果然?还是自家里舒服自在,在外面住真?是哪哪都不方便。
……
午饭是用?买回来?的鲜肉炒了道荤菜,一荤一素一汤,两个人吃刚刚好。
还剩下些生肉,想着晚上煮瘦肉粥喝。可惜没有冰箱,只能先晾在大?碗里,外面用?凉水冰着。这储蓄在水缸里的水,在阴凉的厨房里放置了一夜,水温也就变得?冰冰凉凉了,多少能起到些降温作用?。
用?过午饭,大?小姐还是照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想来?应该是急着回去研究那些新买回来?的医书。
好像出去过完节,回来?也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啊……
说好的恩恩爱爱呢?
就算没有恩爱,怎么说也应该有点变化吧?
然?而并没有……
施纾逸叹口气,安慰自己?,起码这趟回来?关系也没变差,不好不坏,也挺不错。
收拾完碗筷也回到自己?的房里,本来?是想趁着下午闲着,把灶台修善一下,正好这锅都买好了,越早修越好。
只是这修灶需要再请人帮忙,一来?一回就要耗费不少时间,还是等太?阳下山了去拜访几户村民,约好人后明天再开始修善吧。
难得?今天下午能空闲下来?,她能补上一觉。昨晚在镇上客栈打的地铺,虽然?客栈地板打扫得?干净,没有虫蚁,但睡久了床再睡回硬邦邦的地板就有些受不了了。所以昨夜里都没有睡得?安稳。
用?冷水洗了把脸,顿时清爽了许多。施纾逸坐到铜镜前,准备把头上捆着的发髻拆散,就瞧见铜镜中自己?略显暗色的脸。
“……皮肤黝黑……长得?像侍从……”脑子里冒出昨夜那个狗男人说的话。
居然?说她长得?黝黑!还像个侍从!
不就是想说她长得?丑,配不上大?小姐吗!
那狗男人,真?是气死人了。
施纾逸愤愤地想,却?是认真?观察铜镜中的自己?。
上看下看,左瞧右瞧。
也没有变丑啊,五官还是那么立体,英气逼人……只是这皮肤,确实是比先前黑了那么一点。
回想一下,来?了蒲庄村后,这又是下地又是上山,平时还总喜欢在大?下午的时候出门,顶着那么大?太?阳裸晒,不变黑才怪呢!
狗男人只是夸大?其词了而已,事实是,她确实黑了……
想到昨晚那个小白?脸对她大?小姐大?献殷勤,又是送花又是邀游,那般油腻,都不见大?小姐怼他一句。而轮到她献殷勤了,大?小姐就各种怼怼怼,这一对比,让施纾逸属实不爽。
难道献个殷勤还要看脸白?不白??
施纾逸闷闷地看着镜子里的黑脸,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这地方又没有面膜、没有粉底、没有遮瑕……倒是有能凸显肤白?的铅粉。
算了,那东西有毒。
QAQ她现在连安慰自己?“脸是黑的,还有粉是白?的”的底气都没有。
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好像有个什么泥可以美白?来?着?
……
于是当晚施纾逸搞到了碗淤泥,坐在院子里拿着调羹和?着稀泥,正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往脸上涂时,大?小姐出现了。
任枫楠只是出来?院里的晾架上拿株草药,就见那人坐在石桌旁,面前放了碗黑乎乎的带着泥腥味的东西。
“这是何物?”
“泥。”
“……已经穷到没钱吃饭了么?要吃泥?”任枫楠皱眉。
“没啊,这是打算用?来?敷脸用?的,听说能美白?。”
“美白??”俗话说一白?遮三丑,时下女子为悦己?者容,大?多爱追求皮肤净白?。这施纾逸平白?无故,装碗泥就想美白?。任枫楠挽了挽耳侧的发丝,翻看着晾架上的草药又随口问了一句,“你在为悦谁者容?”
“反正不是为你。”施纾逸下意识挺直了腰板反怼到。
“……随你。”任枫楠有些兴致缺缺,拿了草药就准备原路返回,不过在进?屋前还是说到,“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不想脸烂掉就别用?那碗泥。”说完就把房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施纾逸盯着那晚黑泥,良久后发出声叹息,还是把那碗泥端出去倒掉了。
反正她先前也在犹犹豫豫,就是看这泥黑乎乎的,下不去手。
这下不用?纠结了。
……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月下,院外墙角下的那滩淤泥的存在,又在昭示着某人是为悦谁者容呢……
作者有话要说:ps:热到昏厥,今晚想晚点睡了,尝试一下加更(不过大概要明天才能发出来)。来来来,一起把加更打在公屏上~感谢在2021-05-0621:10:04~2021-05-1121:1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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