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宠妻吗

夜更深了,却是一夜难以安眠。

许久未曾住人的房子似乎带着一股腐烂的气息,又湿又潮,虽然已经离开地面,但总感觉有虫子在贴着耳朵爬来爬去,就连身上都有些瘙痒,反正就是哪哪都不干净。

大小姐倒是睡得香甜,果然躺在干干净净的床上就是比较好睡,哼,要不是看在她是病患的份上(气场太足了喂),自己才不会把床让给她呢(脸皮薄的不敢爬床)!

不行!明天一定要里里外外再打扫一遍,再好好通通风!

施纾逸仰躺在硬木板上无语望天,手隔着里衣挠着瘙痒的胳膊,皱着眉头颇为气闷地想。

看着那张大床,眼里有些羡慕。

她都好久没睡过正正经经的大床了,等明天车夫走了,就能有床睡了!

施纾逸重新闭上眼睛,想着一堆七七八八的事情,企图靠此蒙蔽自己的感知,让自己能睡过去。结果终究是徒劳。

这一夜便在这半睡半醒间过去……

第二日一早,两位车夫就帮忙把车上的东西先卸到院子里,之后重新整顿好马车,准备启程回梨清了。

连早膳都没吃,便和作为雇主的施纾逸道别,迎着晨曦朝阳出发了。

施纾逸难得起了个大早,里面任枫楠还在睡着,现在收拾行李反而会把人吵醒咯。就让东西先放在院子里,等人醒了在说。

先提着木桶到村尾边的河里打了两桶水回来倒进厨房的储水缸里。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出门了。

她打算去村子里走走,看看其他人家里有没有醒了的,试试能不能找人家买些食材,天天喝粥配干粮都吃腻了,换些口味也好。

于是怀里揣了些碎银子,仔细地锁好大门,这才沿着昨日来时的那条小路走去。

虽是凌晨五六点的样子,但是农家的作息本就是早睡早起,朝出晚归。所以这会走进村子里边,随着里村中心越近,房屋越多,不少人家都开始生火做饭了。

炊烟袅袅,乡土人家。就挺有那种种田的平淡味儿。

施纾逸哼着歌走在路上,随意挑了几户人家敲门,表明来意是来买菜的,没想到这里的村民会这么热情,打笑她几根菜哪里值什么钱,倒是送了她不少菜,还有两三个大婶见着她还想和她聊些家常里短,什么小时候抱过她啊,这些年是怎么生活的啊……

总之就是群蛮热心的大妈大婶,人都挺不错的。

施纾逸捧着一篮子的蔬菜,手里还小心地握了两枚鸡蛋。

没想到这些村民会这么热心肠,一趟下来被她捞了这么多东西回来,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又内心感动。

以后可以和这些村民打好关系,一起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应该也是蛮不错的。

准备用新得来的食材做两道菜,再熬上一锅粥,早晨还是比较适合喝粥。

这里的厨房是柴灶,都是上面一口大锅,下面一个添柴口,再有一个烟囱直达屋顶,用来排出柴火燃烧所产生的烟雾。

这种古老的灶台设计用起来比较麻烦,应该需要自己动手点火、加柴,而且火候还不好控制。

施纾逸出身农村,老家做饭做菜用的也是烧柴的方式,但是现代农村的灶台设计会更高级些,一般都是上面一口大锅配上两三口小锅,大锅用来炒菜做饭,小锅可以用来烧水、蒸东西,下面有两个添柴口,一左一右,能方便空气的进入,也能更好地把控火候,两边受热均匀,又能节省柴火的使用。

费时又费力地用打火石点着火绒,再放进添好细柴的灶口,等火彻底燃起燃大,这点火的工作才算完成。将打火石放在灶台的角落里,施纾逸格外怀念以前觉得廉价无比的打火机,这要有个打火机做饭该有多方便啊!再不行搞个火折子用也好,只是不知道贵不贵。

还有这灶台等以后有点闲钱了也得改装一下,现在这样做一顿饭下来都不知道要耗多少的柴火,以后还得捡柴、砍柴、储柴,这柴耗得太快也是比时间花销啊。

一顿饭做下来,施纾逸又把改造灶台的想法列进了计划表里面。

任枫楠这时候已经醒了,早晚各一次的伤药涂好后,便撑着身子坐上床边的轮椅,自己滚着轮子移到中堂。

“你醒啦。”施纾逸端着饭菜来到中堂时,瞧见任枫楠,还惊奇大小姐今天这般乖巧,居然乖乖待着等着吃饭。

“嗯。”闻到青菜的清新味儿,任枫楠的心情也不错,终于不用再吃干巴巴的干粮了。

“来吧,洗漱下就吃饭吧。”施纾逸率先走出中堂,打算去厨房的水缸里打些水给人洗漱。结果任大小姐一动不动,“怎么了?”

“……”任枫楠看了看堂门前那道门槛,默不作声。

哦,对,有门槛轮椅没办法出去。施纾逸顺着她的视线马上就发现了问题,“那你等等哈,我去打点水过来。”

之后用木盆装了些水过来给人用。

看着正一丝不苟洗着脸的大小姐,施纾逸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个丫鬟,在伺候小姐洗漱……

太卑微了,改天就把这道槛拆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施纾逸忙着整理行李和打扫卫生,说好的要通风,就把所有窗子都打开了,但是效果甚小的样子,只能再想点其他办法了。

这一日就在这样的平淡里匆匆度过了,夜里施纾逸躺上了梦寐以求的床,终于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别提多满足了。

第二日神清气爽,早睡果然会早起,早起就会感觉一天能用的时间更多了。

在忙完打水,做早饭等事情后,施纾逸和任枫楠交代了一声就出门了,她要去问问这里的村民,哪里有黄泥,她得去挖点回来修墙。

索性黄泥到处都是,在村后边的小山丘上就有。

挖了一簸箕装回来,用水和一些剪短的水稻杆子和成稠泥后就满满的铺在院子的泥墙上。

然后,任枫楠就坐在轮椅上看着施纾逸左一个掌印右一个掌印的在泥墙上拍来拍去,“……”真丑。

许是施纾逸的审美上线,发现这样确实难看,想到用木板擦着平铺会平整些,就进厨房用斧头砍下两块平面木板用来砌墙。

看见正坐在院子里观察她工作的任枫楠,怕她无聊,还很热情的邀请,“要吗?一起来?还挺好玩的。”

“呵。”笑话。这有什么好玩的,土鳖。

施纾逸才不管呢,这事怎么能只有她一个人做呢,于是塞了块板板到她手里,让她做在轮椅上刷下面部分的墙就好了……

然后,任枫楠就和施纾逸一起愉快地玩起了的泥巴……

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后,各自洗漱完就回到各自的房间。

夜深人静,最是容易引人深思的时候。

任枫楠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越来越觉得最近的自己是疯了,居然会和施纾逸一起砌墙……明明那该是她最恨的人……

突然,想起施纾逸当初说的‘两片树叶不能完全相同,她已经不是从前的施纾逸了’那副说辞,心里竟不自觉开始比对……

不对,她怎么能相信施纾逸那般挫劣的谎言,那不过是她用来开脱的借口罢了……

她会跟着施纾逸不过是为了……

……

相反,施纾逸有点开心,因为她能感觉到到了这个新地方,任大小姐对她的态度有一点点的缓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努力有成效了,反正无论如何都是件能让人开心的事。

大小姐这么给面子,她是不是得再做些什么努力一把呢?

……

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还能做些什么是能让大小姐开心的。

算了,明天还是先把门槛给弄掉,不然按照大小姐那种性子,是不可能主动找她帮忙抬出去的,那这样天天都只能憋在屋里,想想都觉得可怜……

次日,施纾逸就将这项计划提上了日程。午饭一过,就开始拿着斧头石欠门槛。

这时刚好有几个农妇因为家里的田事忙完一段落了,听自家男人的话过来这小仲人家里帮忙打理一下,没想到就看见施纾逸把自家大门和中堂的门槛石欠了……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啊!这槛石欠不得啊!”几个大妈大婶连忙上前想要制止,可这门槛都被石欠得差不多了。

“这怎么能石欠啊!”

“这就破风/水了啊!”

“这可如何是好啊?”

……

这群妇女用像是惊吓又像是责备的目光看着施纾逸,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我不就石欠个门槛,至于要每个人都三言两语嘛,吵得脑壳都疼了。

“停停停!我只是石欠了个门槛,没多大事,各位婶婶伯母们不用着急啊。”施纾逸连忙制止。

“怎么能不急!这门槛没了这屋子可就聚不了财气了!”

啊?聚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这是破坏自家风/水啊!”

啊这……

“我就是觉得出行不便……而且风/水这个,对我的影响也不是很大……”施纾逸是不太信这些的,说财气,她现在也没什么钱,财都在来这之前被原身散光了,再说作为一个科学主义者,风水这个词她还真没怎么信过,虽然现在她成了无法以科学描述的穿越者……

“这就一个槛,有什么不便的……”陈大婶反驳到,这砍门槛的事落在陈婶眼里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其他农妇附和道。

等她们看到任枫楠坐着轮椅从卧房出现后,才明白施纾逸这是为何。

“没想到阿逸还是个宠妻的主。”廖伯母见着这大小姐后是越看越满意,长得俊俏,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只是这腿……阿逸都不介意那有什么关系!

“年轻人,宠妻这倒情有可原……”陈大婶说。其他农妇继续附和。

听着这群大婶大妈们又开始自说自话,施纾逸一个头两个大。她不就砍个门槛吗,咋就上升到宠妻层面了呢?

就很懵逼!

任枫楠因为在里间听到吵闹声这才出来查看一番,不想就听到一群大妈大婶们在讨论施纾逸宠妻的事情。

任枫楠:?宠妻?我怎么不知道?

被拉着在旁边听了几句,听着大妈们在她面前死命的夸,懵懵懂懂地也了解到了前因后果,看着还傻傻不在状况内的施纾逸,任枫楠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宠妻吗?是打断腿的这种?”

瞬间全场安静如鸡,之后大妈大婶们齐刷刷地瞪向施纾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施纾逸:……红红不知所措.兰兰无话可说.粉粉一直摇头.橙橙跟着摇头.绿绿只想摇头.彩彩不敢动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