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叶母一早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先是把安安送去回校,之后又给叶冉打了电话,得知丁思柳没什么?大碍才压下?跑去医院的想法,在家里等着人回来。

亲闺女叶冉不亲人,好在有个安安,叶母心?中得到一丝安慰。如今又来了个乖巧可人的?丁思柳,与她之间也挺有共同话题,叶母的?好感度那是蹭蹭上涨,几乎是将她当做了半个女儿来看的?。

而今这两个闺女,一个生病,一个不会做饭,外?加一个小的?,叶母自然不放心,便多留了几天,比起家里的?老头子,当然是女儿和孙女更重要。

叶冉和丁思柳一进门,便收到了来自叶母的?深切问候,一口一个“小柳”,叫得甚为亲热,脸上写满了心?疼。边说边又连拉带推的?将人赶回床上,之后更是亲手端了小米粥一口一口地给丁思柳喂下?去。

丁思柳本想拒绝,她不过是发烧又不是什么?重症,吃饭的力?气总还有,然而被叶母强势拒绝。无奈之下?,她只能以眼神向叶冉求救。

叶冉先是优哉游哉地看了会儿戏,后来见人实在着急,秀气的?鼻头红通通的?,一双黑眸水意盈盈,好似快要哭出来一般,这才勉为其难地决定帮她说两句。

“妈……”谁知才一开口就被叶母一个眼神震住。

“干什么??看见我对小柳好吃醋了?这么?大人了还吃醋。”叶母虽嘴上说着抱怨的话,眼中笑意却是难抑,“你小时候我想照顾你你还嫌弃,现在知道后悔了?我告诉你,晚了。”

“……”

不是,她妈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东西?而且,叶冉脑中隐约闪过一点关于原主的记忆,上次对方想这么?照顾她时她都十三岁了吧,倒也不必这么?无微不至。

叶冉的?话求情的?话都还没来得及就被叶母截断,而另一边丁思柳还在冲她眨巴着眼睛,她不好当做看不见,唯有硬着头皮对上叶母跃跃欲试的?目光再度开口,不过有些事还是得事先承认一句。

“我没吃醋。”叶冉说完,又看了一眼丁思柳,替她求情道,“柳柳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不……”

“还说不是吃醋。”叶母一脸我心?中都明白的表情,许是为了给叶冉留面子,并没有说出更多让她为难的话。

“我真的?不是……”

“嗯,我知道。”叶母的?语气极其敷衍,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即便叶冉有再多的?解释她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

她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有口难辨的?感?觉。再面对丁思柳求救的?目光,叶冉也只能回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许是那天叶冉的?表现刺激到了叶母的?某根神经,在家里这几天,对方对她的态度热情得不得了,与前段时间的冷淡截然不同?。之前她还在怀疑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对方如今的?态度却又让她迷惑了。

*

半夜里,叶冉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发现床头坐着一个黑影,那黑影一动不动的,似乎盯着她看了许久。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点点月光,她隐约看清黑影的脸正是叶母。

“妈。”叶冉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脑内还残存着一点迷蒙的?睡意。身子懒洋洋地仍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未动。

换做从前,有旁人在她身边,她早已绷紧了身体。可如今,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学会放下防备。先是柳柳,再是叶母,她的心?里多了一点名为依恋和信赖的?东西。

“嗯。”叶母应了一声,偷偷背过身去抹了一把眼泪,起身欲离开,“睡吧,我走了。”

“等等。”叶冉察觉到不对,支着手半坐起来,语气中多了几分担忧,“妈,您哭了?”

“没有的?事。”叶母转过身,勉强撑起笑意否认。

但这如何瞒得过叶冉,她干脆打开灯,不出意外看见了对方脸上尚未完全抹干净的?泪痕。

叶母的?脸上还带着几分震惊,似乎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开灯,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走到她跟前。

“妈?”叶冉这声喊的?不是很确定。对方这段时间的异常态度,又半夜出现在自己房里偷偷哭,这些事情都说明她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叶冉有原主的一部分记忆,一直以来,出于自身的?责任感?,她也一直在尽力?扮演好一个女儿的角色。然而从前她借着工作的?借口,与叶母她们的?接触并不算太多,不过是近些日子来心态改变,回去的次数频繁了些。只是这样,便被叶母察觉出来了。

先前叶母对她冷淡,是想要逃避真相,而叶冉屡屡将心?中的那点怀疑压下?,又何尝不是逃避的一种?表现。

这段日子以来,她得到了自己从前未曾有过的?亲情和友情,她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孤独一人的叶冉。柳柳和安安,还有逐渐在她心?中占据一点地位的?叶父叶母,现在的生活是她不想失去的。

因着这份私心?,纵使有再多不对,她也只当不知,可如今终是瞒不下?去了。

“您都知道了?”

一说话,叶冉只觉得喉咙都干涸了,嘴里也突然苦涩起来。她舔了舔舌尖,试图回味起丁思柳塞进她嘴里的?那颗糖果的?甜味。

叶冉不吃糖,可丁思柳总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往她嘴里塞上一颗糖。有时是橘子味的,有时是苹果味的,有时是巧克力?味的……在叶冉的?记忆里,那就是它们都很甜。

“知道了。”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叶冉心?里又是一揪。

灯光下?,迎面而立的?两个人心中都复杂无比,好长一段时间内,谁都没有说话。

叶冉闭上眼,再睁开,眼中只剩下坚定,还有歉意。

“对不起。”叶冉后退一步,对着叶母鞠了一躬,“但我想我不能放弃现在的生活。”

她确定原主在她穿过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因而在这点上她心中并无愧疚。对叶母,因着安安的?存在,她大概更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情,不过就算理解,她也无能为力?。

“你……”叶母被她突然的举动惊到,本想制止,手伸到一半又突然停了。等叶冉把话说完,她才拉着叶冉的?手坐下?。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叶母忍着眼中上涌的?泪意,吸了吸鼻子,待情绪评定后才慢慢向叶冉说明真相。

“我其实早就知道的?,当初小冉出车祸,医生本来都通知我和她爸人已经没了。我们当时都放弃了,谁想到你竟又活过来了。刚开始,我和她爸都以为是老天爷在可怜我们,才不忍收走你的?命。但……”叶母说着顿了顿,低头擦去脸上的?泪,好半晌才又接着道。

“但身为父母,哪有不了解自己孩子的?,时间久了总能看出来的。你和小冉那孩子很像,可终究不是一个人。小冉那孩子面上虽冷,一颗心?却是热的。你虽像她,可我能感觉得出来,你对我的?感?情却很淡,甚至可以说很僵硬……”

“我……”叶冉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反驳。

最开始,她确实更多的?是将对方当做一份责任而不是亲情,哪怕到现在,她接受了对方,也不会立即拥有如原主那般深刻的感?情。

“不用解释,我都明白。”叶冉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小冉她不可能再回来,以后你愿意做我另一个女儿吗?”

看着对方温柔的?面庞,叶冉眼眶忽然一热,忙点头答应,“嗯。”

“好,乖女儿。”失了一个女儿又得了一个女儿,叶母一边难过一边欣慰,又哭又笑的?,半晌才缓过劲来,想起来又问道,“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叶冉。”

叶母点点头,感?慨道,“跟我家小冉一样,这大约就是缘分。”

叶冉眼中赞同?,她与原主确实大抵是真有几分缘分的?,所以才会在对方身上重新活过来。不过,提到这一点,叶冉突然想到,她既然能借着原主的身体重生,那么原主有没有可能也同?她一样穿越到自己身上呢?

“那我以后叫你阿冉吧。”叶母想了想道。

她不会忘记她的?小冉,也不会让叶冉成为女儿的替代品,在这点上,叶母想的格外清楚。

这个称呼,叶冉能够接受,她看着对方眼里的?慈爱之情,心?中暖暖的?,很多话自然而然地叫说出来了,“妈,谢谢您。”

她想,自己是自心底接受了母亲的存在。从前的?那点陌生和别扭以及那点始终存在于她心里的?那层隔阂在今晚彻底消失。

“嗯。”叶母含糊地点点头,撇过眼去,“好了,你睡吧,不早了,你睡吧。”

一边说一边起身,背对着叶冉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抹了把泪。

今晚哭了太多回,现在叶冉真心?实意地认下?她,她反而不好意思再哭了。

“妈。”看着对方的背影,叶冉脑中忽然一闪,脱口而出道,“能抱抱我吗?”

这大抵是她用过的?最脆弱的口气了。

叶母脚步一顿,很快转身,面上只余温暖笑意,“好。”

她像是所有普通的?母亲那样,给了叶冉一个天底下?最温柔的?、最让人安心?的?怀抱。

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融化一般,咔嚓一声裂开。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余温,叶冉看着空荡的门口出神,白色的房门悄悄打开一道缝隙,从中钻出一个黑色的脑袋。

“叶姐姐。”丁思柳抬头看着叶冉,眼中露出征询的意思,“我可以进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感觉才断两天就不知道怎么写了一样